從飯館吃了晚飯,保時捷停在九號樓樓下。
樓道內的白牆露出了些許帶著顆粒的水泥,但整潔的地面和扶手一看就是定期有人打掃。
景亦踏進兩居室,房間內燈光通明。
“你走的時候沒關燈?”
程爍回憶了一下,“忘了。”
在白色流蘇吊燈的光芒下,整個客廳煥然一新。程爍下午一直沒閒著,把屋子裡重新佈置了一遍,連同他們的臥室。
看來他不僅有頂級大廚的潛質,更是個隱藏的家庭主夫。
這個念頭一出現,景亦的額角倏地一跳。
程爍是家庭主夫,那他是什麼?
都怪這人平日裡胡言亂語,把他帶偏了。
景亦徑直走向那間較小的臥室。因為去年他一直住在三居室的主臥,所以這次景亦決定當一次孔融。
拉開白色木質衣櫃,裡面只有兩個大大的行李箱。
空的。
他的衣服呢?
此時程爍正倚在臥室門口,“你的衣服在那屋呢。”
景亦疑惑:“我不是說我住這間嗎?”
“這裡我準備留作書房,”程爍牽著景亦的手進了主臥,“這裡是我們的房間。”
景亦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裡。
他望向床頭櫃上熟悉的相框,擺放的角度都與之前相差無幾。
頭上猛地一沉,身前的人與他額頭相抵,只聽那人低聲道:“別拒絕我了……”
景亦心中一顫,視線向下,下頜前傾,在微微乾澀的唇瓣上落下淺淺的一吻。
少頃,暴風雨一般密密麻麻的吻壓了下來。
空氣中充滿了情動的味道。
直到景亦的後腦抵住床頭,他才反應過來他已經被程爍帶到了床上。
程爍伸手將立著的相框輕輕放倒,轉過頭又去親床上的人。
額頭,鼻尖,嘴唇,下巴……都印上了他的痕跡。
景亦呼吸微促,啞聲道:“不行……”
程爍有些委屈,“我好難受,真的會憋死人的。”他突然感受到身下人的異樣,“你……”
景亦別過頭,不吭聲。
程爍伸手將他的臉擺正,“這沒什麼丟人的。”隨即又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景亦的腦袋嗡的一聲,他感受到衛褲上的鬆緊帶被拉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碰那人的手腕,蠱惑人心的聲音飄過來,“別動,乖點。”
景亦半闔眸,渾身的面板漸漸發燙,帶著血色的紅。
不久之後,他難以自抑地抖了一下,“好……好了。”
程爍起身去找紙巾,深呼吸道:“我去洗手間。”
床上的人餘韻未消,不清醒般地衝著他勾了勾手。
程爍靠過去問:“怎麼了?”
那人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也……幫你。”
程爍聞言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
……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中青春躁動的氣息還未散去。
景亦將頭埋在軟枕裡,壓著聲音說:“你今天先去隔壁睡……”
他需要時間來好好消化一下今晚發生的事。
吃到一點甜頭的某人答應了。
月朗星稀,微涼的秋風緩緩湧進臥室內,躺在床上的人眸中一片清明,沒有半分睡意。
在青春期的記憶裡,景亦沒有尋常男生在心理和生理上的躁動不安,他一度認為自己在某些方面是冷淡的。
直到遇到程爍。
回想起剛剛的經歷,他確實沉浸在情慾裡,並感受到了歡愉。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奇怪,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他人支配的滋味。
*
翌日,景亦是被打在眼皮上的燈光照醒的。
昨晚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以至於燈都沒關。
今天要做什麼來著?
景亦伸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7:40。
還好他的生物鐘夠早。
景亦從臥室裡出來,飯廳的餐桌上擺放著今日的早飯。
程爍從冰箱裡拿了兩瓶牛奶,“醒了?吃飯吧,你最喜歡的三明治。”
“我先去洗漱。”
吃飯的過程中,他們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昨晚的事。
景亦感受著沙拉的甜味在口中融化,“今天什麼安排?”
“送你去學校?”程爍說,“然後不知道了。”
景亦:“要是我結束的早的話,要不要陪你去菁華看看?”
按理說今天應該就是同學之間相互認識,然後發書和衣服,應該沒別的。
通知單上明確寫了軍訓的時間是明天。
“都行,明天再去也行。”
“明天,我們要軍訓了。”
程爍敲了一下他的鼻尖,“沒事,你曬黑了我也喜歡你。”
景亦也笑了,“好像你不用軍訓一樣。”
“不管黑白,我都一樣帥。”
“你說的都對。”
*
博愛樓三層階梯教室。
九點鐘,景亦幾乎是踩著點到達,因為他差點又迷路了。
他進教室找了個靠窗沒人的位置坐下。
由於昨日的鏡頭事件,景亦特意戴了個口罩。不過看起來,有些適得其反。
全班就他一個人戴了口罩,難免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畢竟遮住了半張臉,人們就會把關注點落在露出來的部分。
景亦的額頭白淨,雙眸靈動。為了區別於昨日,他甚至還拿程爍的夾板做了個髮型,又噴了定型……
只看半張臉,也足夠帥氣。
須臾,腰間別著小蜜蜂的中年女性站上講臺,“大家好,各位中文系二班的同學們,我是你們的輔導員,我叫劉淑珍。”
劉老師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年紀,身著黑色正裝,精明幹練。
臺下的掌聲稀稀拉拉,熱情度不高。
“下面請大家上臺來自我介紹一下,相互熟悉熟悉。”
坐在門邊的男生第一個被叫了上去,聲音洪亮,中氣十足:“我叫諸葛明。”
底下有男生起鬨:“諸葛亮是你什麼人?”
劉淑珍輕斥:“別鬧!”她看向講臺上的男生,“勇氣可嘉,以後你來擔任咱們班的班長,試用期一個月,合格轉正。”
景亦坐在座位上惴惴不安,現在是不是應該把口罩摘下來?
總不能上臺再摘吧?
他正想著,噩夢般的聲音響起:“那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同學,你先來。”
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