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大概是巡邏的魔物。我們都屏住了呼吸，等待那聲音漸漸遠去。

“若非你為我擋下三千年天罰，我早已魂飛魄散了。”我的聲音裡帶著深深的愧疚，“那種痛苦，本該我來承擔的。”

想到過往種種，我的心揪得生疼，“我欠你和龍棲淵太多了，我還能償還龍棲淵的恩情，可欠你的......”

“傻丫頭。”鹿燁輕輕拍著我的背，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易碎的珍寶，“誰要你還了？我說過，這只是一個哥哥該做的。看著你平安長大，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

許久，我擦乾眼淚，深吸一口氣，“我們繼續趕路吧。”洞窟裡的寒氣讓我打了個寒顫，傷口隱隱作痛。

鹿燁點頭，輕輕握住我的手，向洞窟深處走去。他的手掌溫暖有力，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這一刻，兩世的心結終於解開。所有壓在心底的話，也終於說出口。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是釋然，又帶著些許惆悵。

洞窟越來越深，連鹿燁權杖的光芒都變得黯淡。潮溼的石壁上爬滿了發光的苔蘚，在黑暗中投射出幽幽的藍光。

我們放慢腳步，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或睡或醒的魔物。腳下的碎石不時發出細微的響動，每一聲都讓人心驚膽戰。

偶爾遇到不開眼的魔物，鹿燁總是第一個出手。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每次他擋在我身前的樣子，都讓我想起小時候他保護我的場景。

突然，一陣眩暈襲來，我踉蹌了一下。戾氣正從傷口處往體內蔓延，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冷汗順著額角滑落，我咬緊牙關強忍著不適。

“撐得住嗎？”鹿燁扶住我，聲音裡滿是擔憂。他的手掌貼在我的後背，傳來溫暖的靈力。

“沒事，我還能射箭呢！”我強撐著笑了笑，試圖緩解氣氛。可蒼白的臉色還是出賣了我。

“記得你小時候，摔破一點皮就能哭半天。”鹿燁低聲說，眼中有些懷念，“此刻傷勢如此之重，反倒不喊疼了。”

我想起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不禁莞爾，“誰都會慢慢成長。”這點疼痛算什麼？比起一次次生離死別，這根本不值一提。

洞窟裡的溫度越來越低，撥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我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通道中迴響，彷彿踏在時光的長河裡。

終於，我們來到了最深處的洞穴。我貼在石壁上往裡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氣。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忘記了呼吸。

數百條上古魔蠱盤踞其中，它們的身體相互纏繞，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每一條都有房屋般粗細，鱗片在幽暗中泛著冷光。它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震得整個洞穴都在輕微顫動。

中央有座白玉石臺，頭頂盤旋著一顆暗淡的寶珠，正在緩緩轉動。珠子散發出的微光像是被汙染的月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那些魔蠱就像傳說中的神龍戲珠，全都圍在石臺周圍。它們的尾巴有節奏地擺動，彷彿在進行某種古老的儀式。

“那就是玄音珠？”我小聲問，生怕驚動了這些龐然大物。

鹿燁眯起眼，“應該沒錯。”他的表情變得凝重，“但情況比我想象的要糟。”

“龍棲淵到底扔了多少魔蠱進來？怕是有數百之眾了？”我又驚又怕，手心已經沁出冷汗。

鹿燁瞥了我一眼，語氣有些酸溜溜的，“問你相公去，問我做什麼？”

我一時語塞。這醋勁兒還挺大。即便在這種危急時刻，他還是改不了這個毛病。

“這麼多魔蠱，我們還沒靠近就會被撕碎。”我嘆了口氣，看著那些龐大的身軀，不由得感到一陣絕望。

鹿燁盯著那群蛟龍，眼中滿是決然，“我用繪夢法讓它們睡著，你去拿珠子。”

“你能同時控制這麼多？”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繪夢法雖然強大，但同時控制數百條上古魔蠱，這簡直是在挑戰極限。

“只能試試。”他的聲音很平靜，但我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話音未落，鹿燁已騰空而起。他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白色的長袍獵獵作響。

他雙手凝出一道柔和的白光，如同月華灑落，瞬間照亮了整個洞穴。那光芒溫柔而純淨，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被光芒籠罩的魔蠱紛紛陷入沉睡，甚至打起了呼嚕。它們的鼾聲震得石壁簌簌掉落碎屑，場面既驚人又有些滑稽。

鹿燁維持著法術，額頭已經滲出汗珠，但他依然穩穩地漂浮在空中。他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抓緊時間。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在魔蠱間穿行。這些傢伙身軀龐大，還纏在一起，害得我根本無處下腳。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鋼絲，稍有不慎就會驚醒它們。

好不容易來到石臺邊，我剛鬆了口氣，背部早已被汗水打溼。玄音珠近在咫尺，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光芒。

我踮起腳尖，取下玄音珠，正想向鹿燁示意。一回頭，卻對上了無數雙五顏六色的巨大眼睛。

所有魔蠱不知何時全都醒了，它們像眼鏡蛇般昂起上身，俯視著我的身影。腥臭的龍息噴在臉上，讓人作嘔。

鹿燁再次施法，卻毫無效果。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顯然是靈力消耗過度。

我輕搖掌心的寶物，果然看到它們的目光隨之移動。看來只要碰到玄音珠，它們便會甦醒。這是龍棲淵設下的機關。

我把珠子揣進懷裡，舉起雙手，乾笑道：“那個...我就是來串個門......”

魔蠱們張開血盆大口，吐出灼熱的真火。火光照亮了整個洞穴，溫度瞬間升高了數十度。

我立刻設下結界，同時凝出箭矢還擊。箭矢劃破空氣，精準地射中幾條魔蠱的眼睛。它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瘋狂地甩動尾巴。

可結界消耗太大，我的靈力正在迅速流失。傷口處的戾氣趁機肆虐，讓我的視線開始模糊。

這時，一隻白鹿踩著龍軀飛奔而來，“快上來！”

我射出八支箭矢逼退周圍的魔蠱，撤掉結界跳上鹿燁的背，“走！”

魔蠱群發瘋似的追趕，不斷噴吐龍焰。火光照亮了整個通道，熱浪滾滾而來。

鹿燁靈活地閃避，我則時不時回身射箭，專挑它們的眼睛。每一箭都要精確計算，不能有絲毫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