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到了出口，但身後的追兵仍窮追不捨。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根本甩不掉。

如果讓它們跟著離開夢境，結果將令人絕望。整個人界都會陷入災難。

“我去引開它們，你尋找時機離開。”鹿燁沉聲道，語氣中帶著決絕。

“不行！”我死死抓住他的鬃毛，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腔，“它們會把你撕碎的！”

“傻妹妹，我只是夢境中的一縷神識，為的就是幫你拿到玄音珠。”鹿燁的聲音有些發緊，“夢該醒了......”

我心如刀絞，咬牙道：“有我在，不會讓任何魔物傷到你！”

環視四周，我凝出七支羽箭，將弓橫過來，瞄準洞窟頂端。這是最後的機會，我必須抓住。

七支箭矢破空而出，裹挾著我全部靈力，在半空中化作七星連珠之勢，直衝洞頂。箭矢劃過的軌跡在黑暗中留下七道明亮的痕跡，如同夜空中劃過的流星。

轟隆巨響中，岩石崩裂，碎石如雨般傾瀉而下。洞穴內迴盪著令人心悸的震動，灰塵瀰漫，能見度瞬間降至最低。

“快走！”我死死抓住鹿燁的鹿角，身體隨著他的閃避左右搖晃。指節用力，手心全是冷汗。每一次顛簸都讓肩膀的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但我咬緊牙關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身後傳來魔蠱此起彼伏的嘶吼，它們龐大的身軀在狹窄的洞穴中笨拙轉動，不斷被落石擊中。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夾雜著魔蠱憤怒的咆哮，彷彿整個洞穴都在顫抖。

鹿燁的動作越來越快，我的心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急轉彎，我都感覺自己快要被甩出去。冷汗順著額頭滑落，打溼了衣襟。洞穴裡的空氣變得愈發稀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抓穩了！”鹿燁一聲低喝，聲音裡帶著少有的緊張。

我們眼前的洞口清晰可見，但塌陷的速度更快。巨石已經堵住了大半出口，僅剩的空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每一刻都像是煎熬。

千鈞一髮之際，鹿燁猛地躍起。我只覺得騰空而起，耳邊呼嘯著冷風。心臟彷彿要跳出胸腔，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身後轟然巨響，洞口徹底封死。追擊的魔蠱全被困在了裡面，它們憤怒的咆哮聲被厚重的岩石阻隔，漸漸變得微弱。

鹿燁化回人形，我們雙雙跌落在地。肩膀的傷口火辣辣地疼，血一直往外滲。我能感覺到戾氣正順著傷口往體內鑽，像無數細小的蟲子在血管裡爬行。

“你這駕駛技術...”我揉著發酸的手臂，苦中作樂地調侃道，“比起龍棲淵的穩當，簡直就是過山車。”說話間，一陣眩暈襲來，我不得不扶住旁邊的樹幹才能勉強站穩。

鹿燁蹙眉看了我一眼，“怎麼，嫌棄我救命不夠溫柔？”他撐著權杖站起身，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但眼中的關切卻是藏不住的。

我趕緊摸了摸懷裡的玄音珠，生怕在剛才的混亂中遺失。還好珠子安然無恙，但定睛一看，不由愣住了。

“這...這珠子怎麼跟烤焦的地瓜似的？”我舉著黑不溜秋的玄音珠，滿臉困惑，“你確定這是天地清氣所化？”珠子表面佈滿細密的裂紋，原本晶瑩剔透的光澤蕩然無存。

鹿燁皺眉打量著珠子，神情凝重，“應是被影淵的戾氣侵染...”他伸手想要觸碰珠子，卻在即將碰到的瞬間收回了手。

話未說完，我肩上的血不小心滴在了珠子上。溫熱的血珠觸及珠面的剎那，一個意外發生了。

霎時間，一道柔和的月白色光芒從珠子中透出。它緩緩升起，在半空中旋轉，如同一輪皎潔的明月。我感覺肩膀上的劇痛在逐漸消退，那些噬心蝕骨的戾氣彷彿被珠子吸走了。

光芒散去，珠子重新暗淡下來，落回我手心。但這短暫的異象已經足夠讓我們震驚。

我和鹿燁面面相覷。這顆看似平平無奇的珠子，竟能化解鹿族體內的戾氣！這個發現讓我們都陷入了沉默。

“如果...如果我們能早點找到它...”我緊緊攥住鹿燁的衣袖，心痛得說不出話來。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往事如潮水般湧來，那些逝去的生命，那些無法挽回的遺憾，都在此刻變得格外清晰。

鹿燁輕輕拍著我的背，聲音溫和卻堅定，“這是命數使然。不論是龍棲淵，還是我，都逃不過既定的宿命。別太執著了，妹妹。”他的語氣平靜，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走出迷霧森林時，煙吾正百無聊賴地靠在樹上等著。他的身影在迷霧中若隱若現，像是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畫。

“總算出來了！”他叼著根草，一臉不耐煩，“我都快餓死了。”語氣裡帶著幾分埋怨，卻掩飾不住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我抬手想給他一記暴慄，卻牽動了傷口，疼得直抽氣。手臂無力地垂下，冷汗再次浸溼了衣衫。

煙吾的表情瞬間變了，眼中露出擔憂，“你受傷了？嚴重嗎？”他快步上前，想要檢視我的傷勢。

“小傷而已，別大驚小怪的。”我故作輕鬆地說，試圖用微笑掩飾疼痛。但蒼白的臉色還是暴露了我的虛弱。

轉身時，我發現鹿燁停在原地沒動。心裡咯噔一下，已經明白了什麼。空氣彷彿凝固了，連時間都變得緩慢。

“你...不能和我們一起走嗎？”我強忍著淚水問道，聲音微微發顫。明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鹿燁搖頭，目光深邃而平靜，“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妹妹，該回去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般擊打在我心上。

我緊緊攥著他的手指，喉嚨發緊，“哥...”千言萬語在此刻都化作了這一聲呼喚。手心傳來的溫度是如此真實，卻又那麼遙遠。

“去吧。”他摸了摸我的頭，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品，“既是你三生三世皆擇龍棲淵，我也就放心了。替我告訴那傢伙，要是敢欺負你，在星河盡處為他預留一席，正好和太陽作伴。”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我破涕為笑，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掉。每一滴淚都像是在訴說著不捨。

遠處的景物開始扭曲，幻境已然分崩離析。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霧氣，將一切都籠罩在朦朧之中。

鹿燁用權杖劃開一道口子，將我和煙吾推了出去。他的動作乾脆利落，不給我們任何留戀的機會。

我探手欲將他留住，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漩渦中。指尖觸及的只有虛無的空氣，連一片衣角都沒能留住。

“哥！”撕心裂肺的呼喊回蕩在即將崩塌的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