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知道究竟如何回事,也能從身上的症候判斷,恐怕又是那蟄伏在體內的情毒發作起來。
只是明棠分明日日都有服用謝不傾送來的藥丸,先前也一直好好的,不知這一回發作的誘因究竟如何。
但如今也沒那功夫再去探尋,解毒方為要策。
鳴琴本來就是一直在外頭候著,只怕自己這位金貴嬌弱的小郎君又生起病來,聽著裡頭的聲音陡然變得嘶啞,自己心中也是一提。
她聽得裡頭說是什麼“毒性”,剎那間還不曾反應過來,一面急匆匆地往裡走,一面忍不住問起:“什麼毒性?”
明棠這時候已然有些站不住了,身子軟軟地滑倒在椅子上,只靠雙手死死地抓緊扶手,以這一絲絲的疼痛將自己片刻清明喚回。
她這時候才想起來,當初的情毒一事牽連複雜,她並未告知鳴琴,只是如今也不是什麼好解釋的時候,便昏昏沉沉斷斷續續地吩咐:“此事莫管,你先去書架旁邊第三個暗格裡頭尋個白色的錦盒,裡頭有三丸不同顏色的藥丸,你將其取來,用暖茶化開,餵我喝下……”
不過是這樣短的功夫,明棠的嗓音已經變得一片嘶啞。
明棠已然是用了極大的力氣,壓抑住自己喉中控制不住的呻吟聲,只怕自己稍有不慎,從口中說出的便不是話語,而是難耐的呻吟氣聲。
而鳴琴這時候再是遲鈍,也能意識到面前的自家郎君絕不是又犯了風寒,而是又中了那些可恥的毒。
她自然不受控制地想起在驛館之中的那一夜,心中心急如焚,只在心中不斷咒罵究竟是什麼人這樣不要臉面屢次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暗算自家郎君,一面按著明棠的吩咐,趕緊去書架的暗格裡尋找裝著藥丸的錦盒。
她手忙腳亂地按照吩咐將藥化開,喂明棠慢慢喝下。
而明棠此時此刻已經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方,只記得這藥再苦也要一口喝完,皺著眉頭急不可耐地喝下,卻險些被藥水嗆到,胸前的衣襟都灑溼了一片。
而藥汁落腹,明棠卻不覺得絲毫好轉。
她原本以為只要解藥喝下去,便能夠壓制體內亂竄的情毒,卻不知那些藥丸不過只是她平素裡服用的藥,如今再服用沒有任何效果不說,甚至會起反作用。
明棠只覺得連衣裳貼在自己身上都好似情人溫柔的愛撫,她緊緊地在椅子上縮成一團,渾身顫抖著,控制著自己不要屈從於藥性,萬萬不能如獸類一般拉扯自己的衣裳。
但即便如此,陣陣顫抖引來的,肌膚與衣料的摩擦都帶起一陣又一陣的快慰,陣陣更深的渴求團團襲來,奔騰叫囂渴望的熱血在心中四肢百骸之中肆意流淌。
明棠甚至覺得面前一陣陣發黑,控制不住地胡亂去解自己的衣釦,拉出衣領獲得片刻清涼,連心急如焚的鳴琴面孔都完全看不清楚。
如今這般,又能如何?
明棠沒了法子,抓著木椅扶手的手緊了緊又鬆了鬆,最終只得在心中飛快的做下一個決定。
“去,去西廠,請九千歲過來。”
明棠根本不敢動作,甚至這時候已然雙眼都失了焦距。
鳴琴看在眼中急在心裡,即便心中對謝不傾有諸多不滿,如今卻也知道,恐怕上京城之中,也只有這位九千歲能對他家小郎君伸出援手。
鳴琴立即匆匆忙忙往外而去。
她匆忙往外跑,沒注意面前還有人,一頭撞在他身上,撞得人呲牙咧嘴:“鳴琴阿姊,這大白天的怎是這樣著急?是出了什麼事要如今去辦不成?”
鳴琴這才看清擋在自己面前的是沈鶴然。
這傻小子如今又竄高了不少,鳴琴方才甚至都沒認出來,但如今她也沒功夫同他打趣說笑,很是勉強地一笑:“有些事情郎君叫我出門去辦,等我回來再同你玩。”
沈鶴然當然能看出鳴琴的焦灼,下意識多問了一句:“出什麼事情了,這樣著急,我看你急得滿頭大汗?”
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告訴他?
鳴琴搖了搖頭,已經是繞開他繼續往外跑了:“沒什麼大事,等我回來再同與你分說,我先出去了。”
沈鶴然看著她那匆忙的幾乎要幾次撞在人身上的樣子,淺色的瞳孔泛出一抹若有所思來。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轉過身往瀟湘閣內而去。
明棠在屋中木椅上緊緊地蜷縮成一團,隱約聽見外頭有腳步傳來。
她此時已經被藥性折磨地失去理智,渾然不知時間究竟過去了多久,乍然聽得有腳步傳來,只以為是鳴琴已然請了謝不傾來,合著眼睛下意識地喊了一句:“大人?”
那人的腳步聲微頓,不停,卻也不答話。
明棠聽出這腳步聲與自己印象之中謝不傾的腳步聲不同,雖是被藥性折磨的失去理智,卻也用力地一掐自己的掌心,極為勉強的逼著自己再找回一點清明。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輕緩,卻帶著一兩分足以察覺的急躁。
不,不是謝不傾。
“是誰!”
明棠有些警惕地輕喝,如貓兒狐狸遇到危險時從喉中溢位的低吼。
“是我,大漂亮!”
是沈鶴然。
若是往常,明棠興許會鬆一口氣,但自己如今的樣子可見不得他的面,於是立即拔高了嗓音說道:“你別進來,我這會子不方便見人。”
沈鶴然卻不聽,只邊走邊說道:“有什麼不方便見的,大家都是男人,難不成還看不得你了?看了會少塊肉了不成?”
他的腳步聲,已到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