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眼法？”

“嗯，我也不知形容的是否貼切，那避火布單輪功效其實也稱得上是不俗，尋常烈火和單純的炁火都傷不得它。我能破它只是因為我有點特殊。”

豐平打了個響指，一團濃郁炁火出現在他手掌。

“我天生和火結緣，對火熟悉，對滅火的手段更熟悉。那布上面的炁不對，所以我大膽試了一下，不去用火燒他的避火布，而是驅動炁火逼那團躲在布里的怪東西顯身。

雖還未入金火，更遠談不上投‘皈命符’入聖火的程度，但我的炁火已經超越尋常烈火，對炁也能產生些許影響。

那不知名的炁被我找到後還未等我動手，自己就散了，那演家的避火布自然也就遭了殃。”

左玄一思索了片刻，這豐平看似跳脫，實則心裡也細膩的很，不然也不會發現其中端倪。

就是不知這槐娘是何目的，用這種假法器吸引各路演家來此，若她能穩站正街的臺位，那賞錢應該是少不了的，造這些東西想來也不是為了錢。

“幾位俊客，我家管事的邀您到樓上坐坐。”一道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左玄一的思考，他應聲轉頭，看到一位身穿厚袍的清秀女子正對他微笑。她指了指身旁一座戲樓，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女子面容精緻，笑容標準，俯身擺手間盡顯靈動之感。但左玄一卻看到了她身上的幾根淡淡炁線。

“這是槐孃的萬偶樓，我們先前見著過一回，但沒進去。”阮濤湊到左玄一身旁低語，他也看出這女子其實是一個做工精美的人偶。

帶著豐平一路走過來，不成想竟趕到這正街中央了，左玄一也早有好奇，當下便跟著這人偶進了戲樓。

“貴客五位裡面請嘞！”

戲樓門口，一個黑衣小生高亮一嗓，把左玄一幾人給迎了進來。這樓裡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看客，都在各自桌前坐好，等著戲班開場。

而看場中央恰有一張空置的桌子，桌前擺好五個座椅。

“呵，滿場的看客卻偏留了個最好的位置，這戲倒像是要演給我們看的了。”豐平看著那空桌，和左玄一，阮濤幾人交換了下眼色。

幾人都是少年傲性，倒也不懼什麼，左玄一帶頭坐下後其餘眾人也都一一坐好。

鏘！領著他們進來的那黑衣小生鑼鼓一敲，戲臺上慕地出現一個布樓，布樓頂端是木製的樓閣骨梁，下面則是四條粉布。

從外形上看，這布樓倒是和萬偶樓有些相像。

隨著黑衣小生的退場，戲場內的火光頓時變得黯淡，僅戲臺上光芒仍盛。此時，布樓上方竄出一個幼童大小的木偶來，這木偶面塗白料，雙眸染黑，那木偶長袖掩嘴，悠悠唱腔從布樓裡傳出。

“若不風流休少年，算來難及水邊鴛。相挨相倚池邊繞，相愛相好幾在行。再許一世從頭來，不到陽璞不闖城。”

那粉布被光照到的地方露出一個人影，似乎是他在操縱著這託棍木偶。

這白麵人偶在布樓上走了個來回，戲袍飛舞，盡顯意氣風發。而後，白偶下臺，幾個黑麵木偶上場，它們圍聚在一起商討。

不久，那臺上又多出幾個木偶，皆黑麵提刀，與最先的白麵木偶戰在一起，刀來劍擋，劍掃刀防，每逢兵器相接之時，演出之人都會配上咿呀之聲。

如此酣戰數十個回合之後，那白偶寡不敵眾，仰躺而倒。

左玄一本以為到這就結束了，但那幾個黑偶卻一擁而上，持刀將白偶的臂膀砍下一條來，一時間木屑翻飛，似乎是為了表現它的痛苦，表演之人控制那白偶不斷顫抖，抖出更多木屑，直至白偶身上的戲袍破爛不堪。

木偶珍貴，也犯不著演一場戲便廢了一個偶吧，左玄一雙眸半眯，凝神往下看。

那幾個黑偶砍下白偶臂膀後還不夠，為首的一個木偶蹭到白偶身前，提起手中尖刀直奔白偶咽喉而去。

刀刃劃破木頭，發出刺耳的聲響。那黑偶在白偶的喉頭至面間劃出一個長道。

至此，偶戲即完，那布樓撤下，一個白衣小生正站在臺上，他手中舉著幾根木棍，棍上連著剛剛演戲的木偶。

“好！”周圍響起一陣叫好聲，那白衣小生對著四方依次鞠躬致謝，到了左玄一身前時卻猛地一頓。

身子下彎後沒了動作，正要抬頭時，這小生的身子卻忽然軟了下去，僅有幾個關節處被繩子撐著，連到戲場裡的二層，竟是個提線人偶。

臺上的火光此時又亮上了幾分，左玄一抬頭，卻見之前引他們進來的那清秀女子正提著線操控著這白衣小生。她的笑容依然標準，但那無神的雙眼卻直勾勾地盯著左玄一。

“好一手以偶御偶，單論技巧這方面，萬偶樓確實稱得上陽璞一絕。”豐平伸著手叫好，這手段確實妙，該誇就誇，他豐平從不是那種不認別人好的主。

但是，原本熱鬧的萬偶樓此刻卻安靜的出奇，剛剛那些一直叫好的看客們現在卻沒一個人出聲。

恰逢此時戲場的火光又重新亮起，左玄一感受到了什麼一樣，打量了一眼四周。卻見那些圍聚起來的看客們都頂著一張張面無表情的臉回頭，近百雙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看。

這些看客也是人偶，或者說，這戲樓裡，除了左玄一他們幾個之外，包含雜役小生在內的全都是人偶。

豐平身上烈火頓生，一圈赤紅火焰散出，圍在他周身。那火焰溫度之高，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陣陣熱浪。

阮濤則將侯凌和嵇清玲攔在身後，一身真炁毫無保留地外放而出，雙拳下壓，隨時準備出手。

但那群人偶卻只是盯著他們，不做下一步的動作。左玄一散去逆生三重，看向那二樓的領客人偶，她對客鞠躬，謝幕離場。

這便是萬偶戲嗎，左玄一看了眼周圍的近百號人偶，同時操控如此數量的目標，這槐孃的手段絕對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