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廠長打量顧南枝,倒不是他看不起顧南枝,廚房大師傅從來沒有女人,還是一個懷孕的女人。
他呵呵笑了幾聲,“李廠長也會開玩笑了。”
李紅星面上笑容淡了一些,“我從來不開玩笑。”
看著氣氛稍微凝重,顧南枝站出來,她一笑臉上就露出兩個酒窩,看著討喜,很難讓人一見面就生出厭惡的情緒。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和北方政府合作的公益食品廠廠長,這次為了帶動北方經濟,來和首都的廠長尋找合作機會。”
“剛來京都我就感受到大家的熱情,由鳳凰玉石店的楊老闆幫忙引薦的李廠長,能見到各位是我的榮幸。”
顧南枝不卑不亢,暗戳戳地將自己的金大腿都抖落出來。
這些廠長都是人精,知道顧南枝身份可能不簡單。
潘廠長咳嗽一聲,“我只是震驚,這麼漂亮的同志竟然是大廚,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嗎?沒想到原來您也是廠長。”
顧南枝頷首,“和各位相比我還是稚嫩了一些,如果沒有政府幫扶,我哪兒是什麼廠長,估計見各位一面都困難。”
嚯,背景還是政府。
幾個廠長看著顧南枝的眼神越發炙熱。
“怪不得我見顧廠長就氣質非凡,我們正好想引進一點新菜色,這不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嗎?不知道顧廠長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合作。”
“這是我的榮幸,多謝各位廠長支撐政府工作,要是合作談成,我一定在北方報紙上好好宣傳各位的廠子。”
眾人眼睛一亮。
在沒有電視,電腦,手機傳播訊息的年代,報紙和收音機是所有人接收訊息的來源,特別是報紙,受眾面非常廣。
他們是個體戶,沒資格上報紙,要是能在北方宣傳宣傳他們廠子……
“顧廠長,先和我談,我是鋼鐵廠的,工人吃飯量最大。”
“我是橡膠廠的。”
“我是傢俱廠的。”
“還有我,我是服裝廠的。”
顧南枝笑得得體,時不時點頭應和。
李紅星看著顧南枝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就將幾個廠長忽悠住,她默默跟在後面,拿起小本子開始記錄顧南枝和人溝通談生意時候的技巧。
學到了,真是學到了。
顧南枝手裡拿著一沓合同,笑眯眯開口。
“大家將工廠視窗分給我們一個,雖然目前來看大家吃虧了,沒有租金,但是按照長遠來看,員工吃下水我們會給工廠補貼,吃得越多,補貼越多,大家廠子工人最少幾百人,長久算下來,補貼甚至比出租視窗還要高!”
“這樣算下來我肯定是吃虧的,甚至不賺錢,但是我有政府補貼,這種吃虧的事就只能做一次,下次就沒有這種優惠了。”
“各位是李廠長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我坑誰都不能坑自己家人們啊對不對?”
幾個廠長哪兒見過這種話術,紛紛看著顧南枝點頭。
“對。”
“有好處我想著誰?”
顧南枝引誘他們繼續開口。
“我們啊!”
“對嘛,我要帶著家人們一起賺錢,我為什麼不帶著別人?”
“因為他們不是你的家人。”
顧南枝拍手,看著潘廠長。
“潘廠長都學會搶答了,我看見潘廠長想要發展經濟的熱情了!潘廠長不發財誰發財,讓我看看還有誰有發財的熱情!”
“我我我!”
“我也要發財!”
廠長們面色紅潤,聲音洪亮,舉著手向前衝。
“我感受到大家的決心了!大家排好隊,一個個來領取合同,和我簽訂合同,你們簽下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發財道路的基石!”
十來張合同分發出去,很快簽上了各個廠子的名字。
顧南枝看著摁著紅戳的合同,她嘴角勾起。
賺錢而已,不是輕輕鬆鬆嗎?
送走了熱情高漲的廠長,李紅星對著顧南枝豎起大拇指。
“你有一手,我看見幾個鐵公雞也簽字了。”
她從沒想過還能這麼談生意,要是她推銷下水,可能也會採取最古老的方式,一個廠子一個廠子尋過去。
“那還不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這些廠長才能看見我嗎?如果不是看在李廠長的面子上,誰會和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合作。”
李紅星笑著搖頭。
“明天就是商展會,我給你一張請帖,到時候你也來,就當擴充套件擴充套件人脈。”
“多謝姐姐,離開你,誰還把我當親人。”
“貧嘴貧舌。”
李紅星雖然這麼說,眼神裡卻沒有幾分責怪厭惡的意思。
顧南枝拿了合同,這只是第一步,之後每日要給各個廠子供貨。
調配滷料簡單,這是機密,她一個人能搞定,就是清理下水是一個複雜的工作。
滷水好不好吃,最重要的就是看下水清洗得乾不乾淨。
顧南枝注重利益,更注重品質,不能做自己砸自己招牌的事。
又和李紅星調侃了幾句,顧南枝向三環的小院走去,準備問問那些鄰居,能不能多招攬一些人手過來。
剛走到大門口,就看見院子門口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
她蹙眉快走了幾步,透過人群,隱約瞧見一箇中年女人拎著個瘦小丫頭的耳朵,口中不乾不淨地罵著什麼。
走近了才聽清,那個女人大聲罵罵咧咧。
“家裡人都收了男方彩禮了!你現在鬧啥子?你不嫁出去,你弟弟哪兒有錢娶媳婦?什麼做工,我看你就是和男人私會來了!不要臉的蹄子!”
罵的如此之髒,顧南枝甚至懷疑那個瘦小的女孩是不是她閨女。
女孩不知道從哪兒生出力氣,一把推開女人。
“我不要嫁人,我也能賺錢,我聽說這裡有人招工,一天給五毛錢,弟娶媳婦要多少錢,我給他賺,別把我賣給王瘸子。”
女人一聽叉腰,“人家給我三十塊錢彩禮,還有一臺縫紉機,你幹多少天才能湊過這些錢?少廢話,趕緊和老孃走!”
周圍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也只是對著女人指指點點,沒人站出來說話。
“這個羅婆子潑辣得很,賣了兩個閨女了,現在也輪到最小的丫頭了。”
“要我說她這都不是人乾的事,現在也不是五六十年代了,還要賣兒賣女才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