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算太大，只有十來平，裡面是兩間瓦房和一間煤棚子，比好幾戶人家擠在一起的院子寬敞多了。
“顧姐客氣啥，這戶人家著急去南方，這才低價出售，咱也算趕上了。”
他搓搓手，“姐，你手錶啥時候能弄到，我牛都和兄弟們吹出去了。”
“快了。”
顧南枝對人勾勾手，劉祥沒了最開始的傲氣，乖乖走到顧南枝面前，還配合地蹲下、身體。
“你有興趣跟著我幹嗎？”
劉祥點頭又搖頭，“我倒是也想跟著姐姐幹，但我爸不同意，我要是敢從醫院出來，他能打斷我的腿。”
可惜了，顧南枝也不強求。
“沒事，手錶的也快到手了，你就等著好訊息就成。”
現在劉祥對顧南枝的話絲毫不懷疑，既然她說快了，那就是快了。
這邊顧南枝忙碌，那邊葉瑾也沒閒著。
顧南枝好幾次想要開誠佈公的和葉瑾談談，早上她睡醒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葉瑾的身影，晚上她熬不住先睡了，葉瑾才剛回來。
她身為葉瑾最親近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在忙碌什麼。
日子一晃就過去，顧南枝白天去教周桂英學習，偶爾和夏利老爺子聯絡感情，再去李紅星那看看包裝的進度。
又嚐嚐她們廠子的糖，給她提出建議。
顧南枝回味嘴裡的糖，她覺得甜度正好。
“糖要再甜一些，國外人口重，咱們覺得正好的糖他們吃了有些寡淡。”
這些都是她身為魂體跟在葉瑾身邊知道的。
李紅星點頭，和身後技術員低低說了幾句話。
她看了一眼天色，“時間不早了，今天中午不如來我們食堂吃吧，正好去看看你的下水在食堂賣得怎麼樣？”
顧南枝在楊鳳的介紹下認識了京都肉聯廠的，下水這種東西不管在哪兒都不好賣，見有‘冤大頭’過來，肉聯廠當即答應低價供應給顧南枝，兩方簽訂了十年的合同。
顧南枝將自己京都分廠設定在三環那間大院裡，僱傭了幾個附近人家窮苦的孩子。
這樣就算處理下水味道大，周圍的鄰居也不會說什麼。
“行啊姐姐，你可不要看咱們關係好，就給我開後門，要是下水不好吃，就把我從你廠子裡踢出去。”
她算是摸清楚李紅星的性格，公事公辦。
她越表現得不走後門，李紅星對她好感越高。
“這次還有幾個廠子過來參觀，要是他們喜歡，你的下水也能進他們廠子。”
“那感情好。”
顧南枝跟在李紅星身後，看著她和幾個中年男人握手，熱情。
“歡迎各位來我廠子參觀，來的就是朋友，中午來我們廠子食堂吃飯啊。”
為首的男人摸著肚子開口，“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周圍人鬨笑一團，跟著李紅星走進食堂。
李紅星特意瞥了一眼為顧南枝開闢出來的視窗，幾個整齊的大鐵桶擺在那，別人只是路過看一眼，沒人停下腳步。
李紅星率先走過去，“師傅，給我打二兩下水。”
“好咧。”
蓋子一掀開，一股帶著攻擊性的香味兒衝出來，那味道霸道的很，直接壓過其他飯菜的香味兒，瞬間充斥了整個食堂。
剛才還對著下水兩個字指指點點的工人腳步頓住，在空中嗅了嗅。
“你們聞到啥味兒了嗎？”
工人順著香味兒尋過來，指著李紅星的方向。
“好像是廠長盤子裡的下水。”
聽見下水，有人五官皺成了痛苦面具。
“正經人家誰吃下水啊，那不是日子過不下去的人才吃嗎？”
“哎，”旁邊人懟了懟那個工人胳膊，“沒看廠長吃呢嗎？咋不能不給廠長面子，咱也去嚐嚐吧。”
這些工人的話也是幾個廠長的心聲，看著盤子裡的下水，有人微微有些嫌棄。
可架不住下水散發出香噴噴的味兒，終有一個胖胖的男人沒抵抗住下水的香味兒，挑挑揀揀了一塊肺送入口中。
瞬間他瞪大眼睛。
旁邊廠長見他動了筷子，低聲問，“好吃嗎？”
胖廠長沒回應那個人的話，又夾了一塊，和米飯一起送入嘴裡。
下水濃稠的汁液包裹住飯粒，碳水和下水在口腔中混合，香得人舌頭都能吞下去。
下水除了肺還有大腸，兩個口感不同，不同肺的綿密，大腸帶著微微韌性，一口咬不斷，爽滑彈牙。
香！
真香！
旁邊人看著男人吃得不抬頭，也試探地嚐了一塊。
食堂內的場景有些詭異，工人偷偷打量廠長這桌子。
以往過來交流學習，吃飯只是另外一種社交，大家都說著場面話，相互留下聯絡方式，希望以後能合作。
今天幾個巧舌如簧的廠長都埋頭吃飯，一吃一個不吱聲。
他們相互對視一眼。
“要不……咱也去嚐嚐？”
剛才還遭人嫌棄的下水視窗瞬間圍滿了人。
“師傅，給我打二兩下水。”
“給我三兩，我倒要嚐嚐這東西有沒有那麼好吃。”
一群人臉上還帶著不信的神色，隨著下水入口，食堂安靜下來，沒人說話，都是筷子接觸飯盆子發出的聲音。
胖廠長開頭，還想再打點下水，衝到視窗，發現只剩下了一點滷水。
打飯的工人不好意思開口，“抱歉這位同志，下水都打完了。”
“沒事沒事，”胖廠長將自己飯盆伸進視窗，腦袋也跟著伸進去，指著桶底大聲。
“同志，幫忙把盆底那點滷水給我，我拌飯吃。”
其他人才反應過來，“還有滷水嗎？也給我點！老潘你別搶，你都吃兩碗了！”
叫老潘的胖廠長坐在椅子上，滿意摸著肚子。
“李廠長，不是我說，你們食堂是這個。”
他伸出個大拇指，“這做飯的師傅平日裡忙嗎？能不能到我們廠子裡來？”
話出口他自己也覺得不太對勁，嘿嘿笑了兩聲。
“我倒不是和李廠長您挖人。”
李紅星抬頭，示意潘廠長看向顧南枝。
剛才顧南枝也想和各位廠長拉進關係，只可惜他們埋頭苦吃，好幾次她都沒找到插嘴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