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那團翻滾的怨毒黑氣,也在接觸到寒氣的剎那,發出淒厲的慘嚎,其中的扭曲人臉瞬間凝固,然後整個黑氣團如同被凍結的墨汁般,化為細小的黑色冰晶,簌簌地飄落在了地上。
僅僅一指,輕描淡寫的一指,老道士所有的攻擊,便如同土雞瓦狗般,徹底湮滅。
“這,這怎麼可能!”
老道士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眼中充滿了絕望和難以置信。
他引以為傲的諸多手段,竟然連一絲一毫的抵抗之力都沒有。
我同樣心神巨震,我知道納蘭月很強,卻也不知道納蘭月這麼強。
就在這時,納蘭月的目光落在了老道士因為驚慌而微微敞開的懷中,那裡正躺著一個表面佈滿了細密裂紋的陶俑。
正是先前老道士用來施展厭勝之術,咒殺林書文的那個替死陶俑。
納蘭月那空洞的眼洞中閃過一絲輕微地波動,而後對著老道士的方向虛空一抓。
緊接著,老道士懷中的替死陶俑便不受控制地飛了出來,穩穩地落在了納蘭月枯瘦的手掌之中。
納蘭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陶俑,只是一眼。
“咔嚓。”
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那原本就佈滿裂紋的陶俑,在他手中直接化作齏粉,從指縫間簌簌滑落。
幾乎在陶俑碎裂的同一時間,遠在數里之外,原本躺在床上休養身心的林書文,突然猛地咳嗽了幾聲。
他感覺身上彷彿卸下了最後一層無形的枷鎖,一股難以言喻的輕鬆感傳遍全身,緊皺的眉頭也隨之舒展開來。
“不,不要殺我。”
老道士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後的保命手段也被輕易摧毀,徹底崩潰。
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臉上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看著一步步朝著自己緩緩走來的納蘭月,老道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人?鬼?”
納蘭月似乎覺得這個問題非常有趣,他停下了腳步,微微歪了歪頭,喉嚨裡發出一陣乾澀,如同砂紙摩擦般的笑聲。
“本官……”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大廳中迴盪,帶著一股穿越時空的滄桑和冰冷,“乃此地,前任父母官,納蘭月。”
話音落下,他不再理會癱軟在地,屎尿齊流的老道士,只是對著他再次輕輕伸出了一根手指,遙遙一指。
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冰寒刺骨的極寒陰氣,如同閃電般射出,瞬間沒-入了老道士的眉心。
老道士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極度的驚恐和絕望之中。
他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未能發出,一層冰藍色的寒霜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眉心開始,迅速向全身蔓延。
由內而外,先是血液,然後是內臟,接著是肌肉骨骼……
眨眼間,老道士整個人便化作了一尊保持著癱倒求饒姿勢的冰雕,臉上那驚恐欲絕的表情被永遠地定格。
緊接著,冰雕“嘭”的一聲碎裂開來,化作了無數細小的,閃爍著寒光的冰晶灑落一地,很快便融化消失,只在地面留下了一灘帶著血跡的冰冷水漬,彷彿這個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而後,納蘭月又朝著大廳中一個屏風的位置一指。
屏風應聲碎裂,躲在暗處屏風後,原本準備看好戲,甚至打算在事後分一杯羹的張家家主張百萬,以及幾名心腹管事,此時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他們一個個面色慘白如鬼,渾身抖如篩糠,更有甚者,直接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沒暈的也是屁滾尿流,癱軟在地,連爬起來逃跑的力氣都沒有了。
在目睹了剛才的種種,他們的身心怕是都已經留下了深深的陰影。
解決了老道士,納蘭月緩緩轉過身,再次看向了我,那雙空洞的眼洞似乎在審視著我。
“本官,助你解決了麻煩。”他用那乾澀的聲音,再次重複了一句,語氣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但言下之意卻十分明顯。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再次對著納蘭月鄭重地拱手行禮,語氣無比誠懇地說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前輩放心,晚輩言出必行,絕不敢忘。”
納蘭月再度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他那枯瘦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漸漸淡化,最終徹底消失在了原地,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血煞困靈陣的血色符文已經徹底熄滅,失去了老道士的維持,陣法已然崩潰。
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壓抑感也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納蘭月殘留下的尚未完全散去的陰寒氣息,吸入肺中,依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但我卻鬆了口氣。
我看著空蕩蕩的大廳門口,又看了看那些被凍成冰雕的打手,以及癱軟在地瑟瑟發抖的張家眾人,心中明白這場針對林書文的陰謀,算是告一段落了。
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筋骨間有些痠軟,先前後背被陰煞之氣擊中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好在沒了血煞困靈陣的束縛,這些傷不足為慮。
我的目光,緩緩移向了此刻正癱軟在地,面如土色,渾身抖得如同風中落葉般的張家家主張百萬。
他旁邊還癱著幾個同樣嚇破了膽的管事和心腹,一個個眼神渙散,失魂落魄,哪裡還有半分倨傲和陰冷。
看到我的目光掃來,張百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猛地一個激靈,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也顧不上家主的體面了,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涕淚橫流。
“吳,吳先生,吳大師,饒命啊。”
張百萬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都是那妖道,都是那該死的妖道蠱惑我,是他出的主意要害林書文,是他佈下的陣法要對付您,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被他矇蔽了,吳先生看在我女兒小月的面上,饒我一命吧。”
他身後的幾個管事也有樣學樣,紛紛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嘴裡語無倫次地求饒著,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已經化為冰水的死鬼老道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