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白氏帳篷裡的所有東西都被搬了出來。
兩床被褥和鋪在地上的草蓆子被揚的人仰馬翻。
白氏的包袱也被開啟,衣服被一件一件的拎出來抖。
吃飯的小桌子,抽屜被拿了出來。
裡頭的筷子飯勺撒了一地……
周遭的下人們議論紛紛。
這就是沈府姨娘的家當?
還比不過一個下人。
王老太太臉上漸漸有了愧色。
自從章氏進家,她自來就管不好偌大一個府邸,就直接交了鑰匙,眼不見為淨。
這些年也只關起門來過自已的小日子,不再過問後院的事兒。
本想著她時不時出手護下白氏,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沒想到,她竟過的這般寒酸……
為了表現的真實,章氏示意流雲不要做的太明顯。
見幾乎所有東西都被抖了一遍,流雲才低著頭弓著身走了過來。
本來她是想昂首闊步的。
可是剛剛被老太太訓斥了。
怎麼也要先低調一會兒。
等把偷盜的事情做實了,看她怎麼收拾這對母女!
“白姨娘,對不起了。
奴婢得給給您搜搜身。”
白素素不知在想什麼,木著一張臉沒有回應。
流雲就直接上手了。
摸了一圈沒摸著,就轉過頭來對沈墨染。
“為洗脫嫌疑,二小姐也得搜一搜。”
沈墨染瞪了一眼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笑道:
“不勞流雲姐姐動手,我自已來!”
說著就把身上的襖裙脫了下來,在眾人面前抖了抖。
又將襦裙脫下來,照例抖了抖。
圍過來的男丁紛紛轉過頭去。
章氏嫌棄的抖了抖帕子。
站在她身邊的玉姨娘冷了臉。
覺得今日的沈墨染有點不一樣。
沈墨涵鄙夷的看著她,張嘴要說什麼。
被她娘捂住了嘴。
“成何體統!”
老太太戳著手裡的柺杖,氣急敗壞的看著只剩一層中衣的沈墨染。
“大庭廣眾,不知廉恥。
你……你給沈家丟人丟的還不夠嗎!”
沈墨染低頭看了看自已。
這不還裹得嚴嚴實實的嗎,怎麼就不知廉恥了?
“祖母,我只不過是自證清白,怎麼就給沈家丟臉了?
你若是還顧著沈家臉面,又怎麼能放任大夫人搜姨娘的身?
這是要昭告天下,沈家出了家賊嗎!”
王老太太被噎住了。
這麼不給姨娘留臉,跟脫光了給人看好像也真差不多。
“母親別被染丫頭帶偏了。
這家賊若是不除,沈家早晚要出事。
還在乎這點面子?”
章氏擰著眉勸了一嘴。
心說這染丫頭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以前可沒見這麼伶牙俐齒。
“流雲,繼續!”
她給流雲使了個眼色。
意思是戲唱的差不多了,該有個結果了。
“是,夫人。”
流雲會意,徑直朝那幾只藥包走去。
拿起來開啟了一個。
除了藥材,什麼都沒有。
流雲喘了口氣,轉頭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白素素。
翹起嘴角,又開啟了一個。
還是沒有。
她的笑容收起來一些,繼續拿了剩下的藥包開啟。
直到最後一包也被拆了。
流雲的臉色才徹底驚慌。
“怎麼會沒有!”
她慌張的扒拉著那些藥包,把裡頭的藥材抖的到處都是。
“流雲姐姐這是確定玉佩就在藥包裡?”
沈墨染譏誚著上前。
在流雲拆藥包的空檔,她已經又把襦裙短襖給穿好了。
“要我說,大夫人的營帳除了我娘進去過,流雲姐姐進去的次數其實是最多的。
要說有誰可能偷走那塊玉佩,你的嫌疑最大!”
說著就上手拉住了流雲的腰帶,然後輕輕一扯。
系羅裙的衣帶被扯開,掉出一隻白色的錦囊,赫然就是沈崢用來裝玉佩的那隻!
流雲突然被扯了裙子,剛要尖叫。
但看到從自已腰裡掉落的錦囊。
瞬間麻了!
傻眼的嘟囔著:
“這……這怎麼可能呢?”
章氏擰著眉盛怒待發。
她自然不信流雲敢偷藏玉佩。
最大的可能就是沈墨染提前找到了玉佩,然後又原封不動的塞給了流雲。
“你這個孽畜,到底是怎麼辦事的!”
她趁著流雲還沒抖出什麼有用的,上前就給了她一個大巴掌。
流雲半張臉立刻就紅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但她顧不上呼痛,趕緊跪下給自已辯解:
“大夫人,奴婢沒有!
奴婢明明將玉佩……”
“啪!”
話未說完,另一邊臉上又捱了一巴掌。
“還敢頂嘴!
自已辦事不力,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要不是你把玉佩拿去清洗卻忘了放回去,我又怎會平白冤枉了白妹妹!”
流雲聽出主子這是在維護她。
捂著臉不敢再叫囂了。
“奴婢知錯,請夫人責罰!”
章氏顧不上看王老太太鄙夷的臉色,趕緊轉過身,想拉住白氏的手。
可是白氏抱著孩子,目光呆滯,沒給她半點反應。
“白妹妹,你看。
這都是誤會一場。
你大人有大量,原諒姐姐則個?”
沈墨染哼了一聲。
“大夫人可真是會避重就輕,這一晚上又是翻東西又是搜身的。
就一句輕飄飄的誤會就了事了?
你可是答應,要給我娘下跪道歉的!”
章氏這一晚上已經夠糟心了,如今還被沈墨染一個臭丫頭揪著小辮子不放,瞬間有點惱羞成怒。
“沈墨染,別得寸進尺!
我一個當家主母都放下面子來給你姨娘道歉了,還不識抬舉。
要知道這個家,可是我說了算。
你和你孃的吃穿用度,也是要我點頭才能送到你嘴邊的!”
這赤裸裸的威脅!
剛才目睹了白姨娘窮困家當下人們,也都義憤填膺起來。
“行了!
鬧也鬧夠了,都散了吧!”
王老太太看夠了,心裡反而鬆了一口氣,她私心裡其實是不想讓白氏走的。
但是章氏的脾氣她也知道。
如果今天真被押著給白氏道歉,回頭在崢兒面前還不定怎麼鬧。
崢兒還指著岳家的力量往上走。
章氏。
得罪不得!
眼見這些人就要走。
沈墨染拉著白素素跪在地上。
“祖母,孫女和姨娘有一事相求,還望成全。”
“今日此事,明然是有人栽贓嫁禍,孫女早上出門遇到歹人,亦是有人作祟。
沈家有人不想讓我們安生。
就算今日躲過這一次,將來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我娘脾氣好,不願計較。
可孫女不想再受這窩囊氣。
今日就請祖母做主,將我們母女三人分出去,也省的有人再絞盡腦汁要害我們。”
章氏睜大了眼睛。
還以為這次又沒戲了,沒想到這丫頭竟主動要離開。
這可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玉姨娘也不可置信。
她偷偷給沈墨染透風,是希望她們娘倆繼續留下來吸引章氏的炮火。
這怎麼突然要走呢?
王老太太吐了口氣,轉臉看著跪在地上的白素素。
“素素,你怎麼想?”
她覺得白素素不會走。
畢竟這二十多年她都是在沈家過的。
如今兵荒馬亂,若是離了沈家,她未必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