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歹人聽說我是為了給生病的弟弟要幾塊糖,才冒著危險去河邊打水的。
頓時心生憐憫。
於是就決定放過我了……”
沈墨染將那支金簪捏在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章氏正在低頭喝茶。
聞言剛想嗤笑一聲:你逗呢,那歹人難不成還是個活菩薩?
可是一抬頭。
就看到她收買徐大時給出去的金簪子,赫然正躺在沈墨染的手裡!
這……
是怎麼回事?
原本她是想花五兩銀子打發了那個徐大的。
可誰知他是個貪心不足的。
非問她要一錠金子。
否則就把她買兇害女的事情給宣揚出去。
章氏被他逼的沒辦法,身上又沒帶別的值錢的。
隨手把頭上的金簪拔下來扔給他。
尋思沈墨染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又簡單愚蠢的小丫頭,怎麼也不是徐大的對手。
可這會兒……
是怎麼回事?
難道真如沈墨染所說。
是徐大可憐她,把她給放了?
她懊惱的瞥了一眼流雲。
心說你這都找的什麼人啊!
如今人沒辦了,倒把自已把柄落在人家手裡了。
又不知徐大跟這死丫頭說了什麼,萬一真把她買兇的事兒說出去,也不好收場!
“呵呵呵……
原來是這樣啊!”
她心虛的乾笑著。
“我就說嘛!
不看僧面看佛面。
那些流民見你是從沈家的營地出去的,又怎麼敢隨意上前糾纏!”
她又喝了口茶,把手裡的白瓷茶碗往旁邊的小几上一放。
“你手上的金簪是哪兒來的?”
“你說這個啊!”
沈墨染揚了揚手裡的金簪。
流雲還沒意識到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心裡正納悶夫人怎麼突然之間就變了卦。
不是說藉著二小姐被辱的事情將她趕走的嗎?
如今又看到沈墨染當著所有下人的面對夫人不敬,氣不打一處來:
“放肆!
什麼你呀我呀的?
夫人是你的母親,你竟敢不用敬語,反而對一個姨娘叫娘。
夫人。
我看必須要給二小姐點顏色看看,才能讓她記住這個教訓!
來人啊,給我掌嘴!”
沈墨染覺得好笑。
而且事實上她也笑出來了。
“我雖是庶出,可好歹是個正經主子。
卻被你一個奴才追著要教訓。
這沈家,難道真是沒人當家了嗎?”
這話,是對著王老太太說的。
她出身鄉里,也沒什麼文化。
跟著兒子一朝騰達。
剛開始沒少因為不知規矩不懂御下被人嘲笑欺負。
因此,她也最恨那些欺主的惡僕。
“染丫頭說的沒錯。
來人啊,把這個多嘴的惡奴拉下去掌嘴!
讓她認清楚自已身份!”
“母親,流雲也是想為媳婦出頭,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章氏趕緊出頭。
若她這次護不住自已丫鬟,以後在沈家下人們面前還有什麼威嚴?
王老太太很生氣。
“我老婆子還在呢。
就算是管教自已孫女,也輪不到她一個伺候人的下人出頭!”
“是是是,母親。
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她。
但是今天咱們不是還有正事要處理,先不跟一個下人置氣了吧?”
章氏說著,站起身親手給婆婆捏著肩膀。
王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扭過頭去不願搭理她。
一番鬧劇終於停息。
這場聚會也終於進入了正題。
“今個兒叫大家來,是有正事要說。”
章氏看王老太太不再追究。
也懶得裝樣子。
收回捏肩膀的手,語氣威嚴的坐回到椅子上。
“老爺早年曾給左相李大人幫過一個忙,因此也得了左相大人一個承諾,贈了他一塊玉佩。
可是今天我盤點東西,卻發現那玉佩不翼而飛。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除了流雲。
也就只有白氏進過我的帳篷。
說說吧,是不是你拿的?”
她看白素素時,眼皮耷拉著,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白素素的臉色再次灰敗,木訥道:
“妾身沒拿。”
此時,聽到動靜出來檢視的大公子沈墨珏也湊了過來,聽見談話,上前道:
“母親,白姨性子溫軟拘謹,不可能偷東西的。”
他長得白白胖胖。
頭髮整齊的束在頭頂,戴了個赤金頭冠。
穿一身天青色廣袖長袍。
眼神清澈懵懂。
像一個不諳世事的懵懂少年。
章氏一看到自已這不爭氣的兒子,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心說要不是為了你,老孃至於這麼大費周章的嗎?
“去去去,回去讀你的書去。
要不然等你父親回來考校,又要罰你抄書!”
沈墨珏還想說什麼。
但想到父親失望的模樣,只得乖乖回去背書了。
“白氏。
如今咱們在這逃難路上,老爺又要事在身不在營地。
你最好乖乖交代。
否則,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沈墨染那邊她不知是什麼情況,以後再慢慢對付不遲。
可白氏,一定要趕走。
否則夜長夢多,等沈崢回來可就不好辦了。
“妾身,沒拿。”
白氏低著頭。
倔強的說。
“好。
既然你死不承認,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來人啊,把她帳裡的東西都翻出來找一遍,身上也仔細給我搜搜!
老爺的玉佩事關整個沈家能否度過難關,可萬不能遺失了!”
章氏背靠太師椅,十分威嚴的樣子。
沈墨染擋住了要給白氏搜身的婆子,面對章氏:
“且慢!”
章氏挑了挑眉。
“怎麼,染丫頭還有話要說?”
她瞥了一眼她手裡的簪子,不耐道。
“就算你沒被辱,也不過是家裡的庶小姐。
長輩們做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意思你手上的金簪,只能保你一個。
沈墨染上前一步,道:
“我不是要阻止你。
只是這事兒要事先說好。
我姨娘好歹是父親的妾,如今卻要受此大辱。
萬一你東西沒找出來,要如何補償?”
章氏咧嘴一笑。
這事兒,他就不可能找不出來。
“如果沒找出來,我下跪給你姨娘道歉。
可若是找出來了。
白氏就是監守自盜。
原本是該家法伺候,亂棍打死。
可這兵荒馬亂的,我也沒這麼多人手。
就……
杖三十,趕出沈家,自生自滅吧……”
王老太太抬眼看了她一下。
不是說好的趕出去就行嗎?
這臭婆娘,心太黑了吧。
可此時所有下人都看著呢,她也不好跟章氏理論。
只能等事情落定,再替白氏說說情。
也算……
全了她們婆媳一場的情分。
“好。
就這麼說定了。
你是當家主母,可不要出爾反爾!”
以章氏的傲嬌,讓她給白氏下跪是不可能的。
沈墨染也就是想拿她一個把柄,在談條件的時候也多一份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