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長官，出了什麼事？”徐天堯問。

黑夜裡，金長官的聲音在幾次卡頓後，傳到徐天堯耳中，一旁的沈風也聽了個清楚。

“多名研究員自爆，太多人目睹了那個場面……”

徐天堯看向沈風，用口型問他：

“去看看？”

沈風點了一下頭。

“金長官，沈風也在這邊，我們一起過去？”徐天堯問。

沉默兩秒，金長官的聲音再次傳來：

“鬼蜮能來人，那再好不過。”

沈風朝劉寅隨意地掃了一眼，對徐天堯說：

“既然著急，從迷林借道吧。”

徐天堯點點頭，對金長官說：

“麻煩您老發張有水源的照片過來，我們這就過去。”

通話結束通話，徐天堯摸出研究所下發的手機傳了幾條訊息出去。

在此期間，他攥在手裡的普通手機響了兩聲，徐天堯從通知欄點開資訊，皺起眉頭：

“這就是2G訊號的速度。”

螢幕上，一張照片不斷轉著圈。

沈風左右看看，道：

“在這裡接訊息、開門都不方便。”

說完，他抓住徐天堯的肩膀，下一秒，兩人齊齊從原地消失！

他們在西門外的巷子裡閃現，還在忙活的後勤部成員還在門前忙碌，誰都沒有注意到剛才有什麼從面前飛過去。

徐天堯稍稍愣神，嘴裡吐出兩個字：

“牛逼……”

一直轉不出來的照片，在接觸到正常訊號的兩秒後，得以完整顯示。

沈風從肋下取出一碗水，熟練結印，開啟通道，帶著徐天堯飛進去。

接過徐天堯的手機看上一眼，看到一張玻璃茶几，上面擺了一杯水。

照片裡的光線昏暗，茶几上擺著啤酒、水果和糖果，還有兩包煙。相比之下，放在杯子旁邊的兩塊錢礦泉水，就有些格格不入了。

沈風再次結印，開啟第二條通道，帶著徐天堯跳進去。

中途，他隨意一揮，與研究所西門外巷子連線的通道潰散……

沈風和徐天堯降落在一間包廂裡，與等候在這裡的金彪打了個照面。

金彪滿面肅穆，來不及寒暄，趕緊說出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如你們所見，這裡是一家夜店……一小時前，三個來這裡玩兒的研究員忽然跑到舞臺上自爆，半個場子的客人都被糊了一臉的血肉。驚恐的客人相互推搡想要逃離，又引發了踩踏事故……在自爆前，三個研究員喊過一句話。”

金彪開啟手機，點開一段對著監視器錄製的影片。

影片裡，人群跟隨音樂的節奏肆意扭動身體，忽然有三個人從舞池裡躍起，當眾飛向舞臺。

因為燈光昏暗，只有小部分人發現他們的異常，更多的還是在忙著跳舞。

舞臺上的DJ和MC已經傻眼，眼睜睜看著他們衝過來，從MC手裡搶走麥克風。

那三個研究員對著麥克風喊了一句話：

“爾等微命，唯虔心禱神，乃得救贖！”

全場人看著這三個搗亂的傢伙，或是錯愕，或是罵罵咧咧。

正有保安跑過來要把這三個傢伙拉下去，卻見！

三人齊齊捏起手訣，身體瞬間爆裂！

那些血肉如同爆開的消防栓，噴濺出四五米去，糊在人們的頭上、臉上。

全場死寂。

十秒後，有人發出尖叫！

眾人回過神來，迫不及待地要逃出這家似乎是被詛咒了的夜店……

影片到這裡就結束了。

“老徐，你怎麼看？是受了精神攻擊，還是怎麼回事？”金彪問。

“在我們來到之前，研究所裡發生了同樣的事情。幕後主使特地把入職的新人喊出來，淋了一場血雨。”徐天堯說。

金彪皺起眉頭：

“今天是新人入職我知道，可是他們不是一進門就該進副本的嗎？自爆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就在幾分鐘之前。”徐天堯說。

金彪的臉色也難看起來，正要再往下說，敲門聲突兀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

“請進。”金彪抬高聲音。

一個穿便裝的男人開啟門，舉著手機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金彪面前，道：

“二十分鐘前有兩個研究員連線了一個玩兒塔羅牌占卜的主播，聊天過程中忽然自爆。儘管直播被及時封禁，直播切片還是在網上傳開了……兄弟部門正忙著刪影片。”

金彪接過手機，點開影片，轉了個身，讓徐天堯和沈風也看到影片的內容。

影片左邊畫面裡，ID“星期三塔羅”，哥特洛麗塔裝扮的女主播坐在桌子前，桌子上擺放著塔羅牌：

“大楊小楊你們好！”

右邊畫面裡，ID“大楊小楊”的兩個男人坐在沙發上舉起手，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主播你好，我們想占卜的是，我們能否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

聽到這樣的話，“星期三塔羅”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評論區立即有人開罵：

“這不是找事呢嗎？現在的人為了找茬，連自己都能詛咒啊！”

金彪拖動進度條，跳過女主播話術解圍部分，看到“大楊小楊”不肯罷休。

“星期三塔羅”正要切斷連線，其中一個研究員摸出手機打賞了兩支大火箭，非要她給算一算。

女主播年紀不大，被架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直播間裡的人越來越多，評論區為女主播憤憤不平的，看熱鬧的，架秧子起鬨的都有。

“大楊小楊”又刷了兩支大火箭，催促她快算！

“星期三塔羅”只好打起精神，開始洗牌。

“大楊小楊，你們需要報給我七個數字，我會按照你們報的數字抽牌。”

金彪再次拖動進度條，跳過牌陣部分和複雜的解讀，跳到後面，解讀收尾部分。

“你們的命運裡，有很多我看不清的東西。似乎是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左右了你們的過去，你們經歷過一些很痛苦的事情，這種痛苦是常人無法理解的……而你們現在想要擺脫這種控制。至於能不能成功，這個要看機緣……你們的生命裡應該是有能拉你們一把的貴人，能不能遇到，就要看機緣了。”

“大楊小楊”看著手機，不知在想什麼。

忽然，他們中的一個說：

“星期三小姐，評論區有人說你算得很厲害，也有人說你在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讓我們找你退錢。你覺得你算得準嗎？”

“星期三塔羅”應當是從先前的慌亂中緩和了下來，清清嗓子，說：

“這個問題，我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大楊小楊”齊齊咧開嘴，笑得很詭異：

“貴人？沈風嗎？沈風，如果你看到這個什麼直播，會怎麼說？你來得及阻止嗎？”

他們對滿臉錯愕的女主播說：

“沒有貴人，從來就沒有貴人，你算錯了。不要信什麼塔羅了，你，和你們都要誠心向太初宮獻上香火，才能得到真正的庇佑。”

說完，他們雙手掐訣，畫面驀地一黑！

很快，覆蓋了攝像頭的東西滑下去，露出沙發上的鮮血和肉塊，看得人想吐！

“星期三塔羅”被嚇得僵在原地，忘了要切斷連線，這時螢幕上彈出提示，直播間被封禁了……

看完影片，金彪用審視的目光看向沈風。

事實上，在沈風的名字第一次被“大楊小楊”提起時，金彪已經往沈風臉上看了兩眼。但沈風什麼都沒表現出來，他也只好先把影片看完。

“沈風，他們怎麼會特地提起你？”金彪問。

“我搞典當，破壞原本的道具經驗交易模式；支援雷昆搞餐飲，讓食堂規則形同虛設；參與對嚴家村的探索，致使嚴家村地下蛇窟被發現；協助學委會毀掉他們締造的規則世界；把研究所地圖分享給鬼蜮三師。渤海上探尋歸墟的有我一個，參與對元老殘魂圍剿有我一個。”沈風點數自己的“罪證”，雙手插袋，語氣平淡。

想了想，他又補上一條：

“說要把他們浸泡在公共廁所裡的也是我。”

金彪張開嘴，想說點什麼，竟無言以對。

旁邊的特調局職員朝沈風投來熱烈的眼神，默默地拍拍自己的胸口，用力地豎起大拇指！

“你現在很受器重啊！”金彪笑著說。

“嗯。”沈風點點頭。

金彪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沈風知道金彪什麼意思，在金彪眼裡，他是個人類，能在鬼蜮受到器重，某種程度上是件好事。

“事情鬧大了，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做……難辦了，輿論難壓。”金彪說。

“選擇今天搞事，難道是才搞明白還可以搞直播？”徐天堯用眼神向沈風尋求意見。

“血心會那群人要留在外面，就要處在‘鬼蜮七賢令’的庇護下。這種情況下，太初宮無法監視他們的日常生活。”沈風解釋。

“果然。”徐天堯嘀咕。

“當務之急，不是控制輿論，而是控制其他研究員。”沈風說。

包廂裡的三個人同時看向沈風。

沈風緩緩啟口：

“現在有很多人好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有研究員跳出來搞個直播，題目就叫……《我在研究所裡那些年》，刷大火箭就表演異能，你們說，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

對面三個人的表情極其精彩，金彪連忙說：

“老徐，得立即把研究員召回研究所！”

“召不了，現在沒有外出規則限制，怎麼控制他們？”徐天堯面色難看。

“可以寫一條規則。”沈風說。

“真的？”徐天堯問。

“假的。”沈風搖頭。

“不是，沈風，這時候你就別開玩笑了！”金彪眼角肌肉抽搐。

“我是說，寫一條假規則。寫一條真規則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沒必要。”沈風解釋。

“怎麼做？”徐天堯追問。

“讓技術部盜了管理員的賬號，置頂一條訊息，要求所有研究員不得洩露研究所相關資訊……當然，我知道你們技術不允許。那就找一個沒在論壇上說過話的賬號，把id改為‘管理員’，釋出這條訊息。”

屋子裡安靜數秒，剛才還能保持安靜的那個特調局職員到底沒忍住，爆出一句：

“居然能這麼搞？”

“這不行吧，人家正版管理員要刪你的帖子不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嗎？而且研究所論壇這麼隨意，id名字可以重複？”金彪提出質疑。

“那就起名叫‘新管理員’、‘月河管理員’，或者‘乾死那個太初宮’……隨便什麼，之後釋出這條規則，提醒研究員研究所現在被兩股勢力操控，雙方都能要他們的命。到底要不要作死，他們可以自己掂量。”沈風說。

“如果有人頂風作案呢？”金彪問。

沉思中的徐天堯抬起頭，道：

“沒瘋掉的都不會這麼幹，他們清楚規則的力量。技術部已經能追蹤到研究員所在的位置，在外界使用的通訊裝置以及行蹤可以由天眼大資料跟蹤。真有人要把秘密說出去，我們也可以及時控制住對方……就算抓不到，有進副本的週期在，他們總要回研究所。”

金彪咬咬牙：

“不能拖了，先按照你們說的辦！不行的話再想辦法！”

徐天堯拿出手機，給趙尋發了文字訊息過去。

沒一會兒，對面傳回兩個字：收到！

徐天堯問金彪：

“那五個研究員的身份資訊，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知道了，都在資料庫呢！”

“傳給林琦，讓他查查這些人的共性。”徐天堯說。

金彪立即吩咐身邊的男人去整理資訊。

徐天堯用指甲在眉心上掐出兩道印子：

“今晚得通宵了，這樣的自爆再來幾回，誰能受得了啊……好不容易見到曙光，又有人莫名其妙死去，研究員們的狀態又要出問題了。”

對此，沈風深表同情：

“我送你回去。”

這邊徐天堯剛應下來，那邊，金彪攔住了沈風：

“老徐可以回去，沈風，你得留下來。”

沈風向金彪投去困惑的目光，聽到金彪說：

“我記得你的異能可以典當世間萬物，那麼，典當掉一段不愉快的記憶，也可以吧。”

沈風一下明白了金彪的意思。

徐天堯哈哈大笑：

“沈風，你也得通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