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她失蹤了?你別亂說。”夏子玲心臟停跳了一下。
肖浩仁連忙作出噓聲的手勢說:“小聲點,學校不讓討論。”又壓低了聲音說,“她一夜沒回家,人也聯絡不上,她的爺爺都報警了。”
“警察那邊怎麼說。”
“警察還沒有立案。但監控顯示劉麗婷最後出現的地點是校長室門前。”
“校長室?她不是去辦公室交作業嗎?”
他們的談話引來了其他同學,這種事根本壓不住,周圍七嘴八舌的,熱鬧起來。
“她會不會找王校長舉報王升,惹到王校長,然後被殺人滅口了。”
“不可能,先是劉麗婷沒必要舉報王升。再說,校長也提供不在場證明了,那天他在別學校開會。”
“怎麼可能,一個人就憑空消失了?”
“會不會是路上出的事。”
“有可能,警察問了她上下學的公交司機,那天她晚上壓根沒坐公交。”
“她不會被綁架了吧。”
“不可能,她爹去世了,娘跑了,家裡又沒什麼錢,就一個得病的老頭,綁她幹嘛。”
“就是,綁她不如綁王升,他爹賊有錢。”
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這幫人卻刀沒捱到自已身上不知肉疼。說罷,便鬨堂大笑。
夏子玲笑不出來,心中充滿冰冷和後悔,設想如果當時她不是原地等待而是陪她一起,那麼結果一定會不一樣。
此刻肖浩仁也正滋個大牙在那樂呢,目光和門口的老班張豔敏目光對上了,瞬間頭一低閉麥了。
老班一進屋,全班安靜了,一秒鐘後,又迅速響起了讀書聲。
夏子玲正在發呆,班主任張豔敏走到她身邊,讓她站了起來,嚇得肖浩仁坐在旁邊冷汗直冒。
張豔敏走到講臺上大聲說道:“開學幾個月了,極個別同學到現在還沒有交學費,看起來漂漂亮亮的,不至於學費交不起吧。”說罷,假笑著看著夏子玲,眼角漾起皺紋,陰陽怪氣道,“今晚你值日吧,算是為班級做點貢獻。好,坐下吧。”
明眼人都知道那個張老太婆說的啥意思,夏子玲更不用說。
放學後,同學一擁而散,肖浩仁把班裡的板凳都搬到桌子上,安慰了夏子玲幾句走了。肖浩仁出去,又折回來幫忙把垃圾簍裡的垃圾打包帶走了。
現在班裡只剩下夏子玲一人了。
夏子玲心情陰鬱,掃著地,掃著掃著鼻頭一酸,看著開啟的窗戶,甚至有了一絲如果跳下去會是怎樣的詭異念頭。
“誰?”
走道閃過一道黑影。
夏子玲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向門外走去。外面走廊燈光昏暗,有幾盞燈忽閃忽閃的。
忽然,班裡的燈啪一下全滅了。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張慘白如紙的臉。夏子玲嚇了一跳,跳起來,那張慘敗的臉也跳起來。
夏子玲長舒一口氣,原來教室一黑,走道玻璃就成了一面鏡子,把自已在過道的模樣照了出來。
她走在路上,外面剛下過雨,空氣中瀰漫著溼泥土的氣息,越接近居民樓,她的內心越糾結。
夏子玲回到了家,猶豫了好久,還是開口問父親要學費:“爹,學校要交學費。”
男人扭頭看她:“多少錢?”
“八……八千……四。”
“八千多!我哪來那麼多錢。”
夏子玲說話已經抬不起頭來了:“可是……老師要。”
“她要就她要,哪天不交錢把你趕出來了正好不上了,我看你也上不了什麼出息。”他繼續看著球賽說:“女娃子,能有什麼出息,打打工不錯了。”
交涉無果,夏子玲拖著疲倦的步子進屋了。
不一會,母親跟了進來小聲問:“多少錢?”
夏子玲不耐煩道:“八千多!”
“哎呦,那麼貴呢。”
“你又沒錢,問那麼多幹嘛。”
母親露出一副小得意的表情:“誰說我沒錢。”
“嘿嘿,你別告訴你爹。”說著,她把圍裙口袋裡藏的錢塞到夏子玲手裡,足有厚厚一大卷,不知道攢了多久,“這裡大概有五千塊,是我給人納鞋底子賺的,加上我抽屜裡的,你先交,剩下的我以後再補給你,最近振興街那裡沒城管,我找了個風水寶地,我多出幾次攤。”
夏子玲攥在手中,感覺到這筆錢很重。
“你繼續好好讀書,誰說女娃沒出息,我的夏子玲將來會大有出息。”母親摸著她的頭,慈祥地望著她。
夏子玲的鼻頭紅了,視線也模糊了。
她望著母親步履蹣跚的背影,心中已經暗下誓言,將來自已一定要出人頭地。
清晨,天剛矇矇亮。母親出攤了,父親還沒醒。
夏子玲坐車去了學校。
今天的肖浩仁仍然小話說個不停,包羅天南海北,家長裡短,恐怖見聞等等。不過一直到晚自習都沒聽他念叨昨天劉麗婷的事情。
“劉麗婷的事情有進展沒有。”夏子玲湊過去詢問道。
“誰?哪個?”
“劉麗婷啊,隔壁班班長,我的閨蜜。”
“……”肖浩仁歪頭想了想,“你還有閨蜜?沒聽說過啊。”
“別開玩笑,不好玩。”夏子玲以為他在騙她,但一連問了幾遍,直到快把肖浩仁問煩了結果還是一樣——不知道。
又問了昨天一起聊這個話題的人,結果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啥,我咋可能騙你呢?不信咱到她班問問去。”
兩個人又來到隔壁班門口。
“馬俊輝,出來。”
“幹嘛。”
“你認識劉麗婷嗎?”
“不認識。”
夏子玲補充道:“就坐在,對,那個空位那裡。”
“沒啊,那位置空一學期了。”
夏子玲插話道:“那你們班班長呢?”
馬俊輝搔著頭說:“我瞅瞅啊,在那!”
夏子玲順著他指的方向,看見了扎著馬尾辮的身影:“那不是張佳藝嗎?”
“對啊,一直都是她。”
“沒事了,謝啦。”肖浩仁拍了拍馬俊輝的屁股和他道別。
夏子玲心中十分疑惑,不斷自我否定著:“不可能,錯了,絕對錯了!”
她不死心,拉著肖浩仁到其他班問了一遍。
肖浩仁到其他班問得到的答案都是——壓根沒有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