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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失蹤

一座古樸破敗的小城,這些日子都是陰雨綿綿,不見陽光。

西北角散落著一片居民樓,擁擠的樓道,破敗的牆皮,比起這座小城還要陰暗潮溼。

大清早的一間出租屋內,幽暗的光映著三個人。

男人滿臉橫肉,下巴厚實,在客廳盤腿喝著酒,目光不善,女人披頭散髮,胳膊有淤青,腰間繫著破圍裙,正在給男人端茶倒水,還有個女孩,在廚房端著碗喝著稀粥。

“老子的菜呢,沒菜喝毛酒!”男人拍桌子喊,打破了空氣中的寧靜。

女人像受驚的鳥,急忙回廚房打火炒菜。

“醉醺醺的樣!”女孩咬牙低聲罵了一句。

男人一愣,晃著漲紅的腦袋,猛地用手往桌子上一拍。

“夏子玲。”女人抓住女孩的手,祈求般地搖搖頭。

“媽的,想死。”男人扶著椅子要站起來。“賠錢玩意,你再講一句。”

說著就想拿酒瓶子往這邊來,“站住,看我今天不廢你個胳膊。”

夏子玲不敢動,渾身發抖,不僅是害怕,更是家庭血脈上的壓制。他們是重組家庭,十年來,她一直懼憚酗酒後的男人。

這時,家裡的燈管砰一聲突然滅了,黑暗中女人拽著男人的胳膊喊道:“你先走,你爹這是喝多了,酒醒了就行了。”

吱呀,門開了,夏子玲揹著包閃身出門,在光線照進來的一瞬間,她看見爹薅住孃的頭髮,一隻手抓著酒瓶高高舉起。

關上門,屋裡又重回黑暗,隔著門傳來一陣酒瓶摔倒,咣咣噹當的聲音。

這樣的生活,夏子玲過了近十年,家裡不是死一片的寂靜就是戰爭似的打砸。那個男人不是喝酒就是打人,但家裡卻靠他出門做工拿些微薄的工資來維持生活。

她倒希望有一天,那個男人喝酒喝死,橫屍街頭。夏子玲還是善良的,這估計是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詛咒了。

夏子玲出門下樓在街角坐公交來到了德育高中,這是城裡的私立高中,她正在這裡讀高二。

“呦,還沒想好嗎?”王升齜個大牙,顯得十分猥瑣。

夏子玲沒搭理他,繼續上著樓梯。

“我兄弟跟你說話呢?回個話呀。”李楚調戲道,說著就上手抓住了她的頭髮。

“滾!”夏子玲吼道,她的馬尾辮猛地一甩。李楚還沒來得及鬆手,只見她頭被拽得往後一仰,驚出了聲,險些倒下樓梯。

“鬆手!你兩個。”劉麗婷從走廊跑過來,“真把人拉倒了怎麼辦!”

李楚不以為意地說:“拉倒了我接著。”李楚還拿手比劃著,說完,往王升那裡瞟了一眼,立即收起了憨笑。

“真噁心。起開!”劉麗婷走了過來,插在了兩人中間。

她扭頭拉起夏子玲的手,笑著說,“走,陪我回教室。”

“給你好東西。”到教室門口,劉麗婷塞給她一支鋼筆,那是她上週參加演講比賽的獎勵。筆帽嵌有金絲,陽光下金光閃閃的很惹眼。

劉麗婷是夏子玲最要好的朋友,她身材挺拔,微風吹來,飄動的齊肩短髮顯得人很清爽。

她就在夏子玲隔壁的班級,班裡的同學怕得罪了王升,她可一點也不慫王升,常為夏子玲說話。

漸漸地,兩人便成了最好的朋友,無話不說的搭子。

煩悶的教室裡響起了嘈雜的讀書聲,還有聊天的聲音。

夏子玲同桌是肖浩仁,小板慄頭,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喜歡聽八卦。

他側著頭跟夏子玲說話:“姓王的又糾纏你了吧,別信他的話。”他勾頭看看後面,確認王升不在,然後說:“他手段極端,還虛偽善變。”

“讀你的書。”夏子玲迴避這個話題。

“不是,真的,你是不知道,他一直騷擾女同學,上次有個男生出頭,讓王升丟臉了,他當時臉色一變,一節課沒說話,放學等男生上廁所的時候直接把他堵在男廁所裡……之後我就不說了。”

關於這類刺頭班委也不是沒反映過,到老師那,最多提醒提醒,到班主任那,也不過是“我和他聊聊。”之後就不了了之了。

為啥?就因為他爹,就是這私立高中的校長,一般人他惹不起。

這夏子玲顯然也明白。

“以後小心為好,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嗎。別讓他丟了面子,這樣的人面子看得比命還重,指不定會幹出什麼事呢。”

“老班來了。”

“噫噓唏,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蠶叢及魚鳧,開國……”

班裡瞬間響起朗朗讀書聲,開始了正常的學習節奏。

經過了一天的高強度學習,晚自習的時候,老師不在,班裡的同學都沒多大學習興致,吵哄哄的。

肖浩仁捧著一本《聊齋志異》勾著頭分享裡面的刺激情節。

這段時間總過得飛快,很快便消磨到放學了。

夏子玲像往常一樣在走廊等劉麗婷一起回家,遠看著劉麗婷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跑了過來,手裡抱著一抱作業本。

她看見了夏子玲,立刻揚起笑容:“等我一會,我去辦公室交作業。”說罷快步向走廊盡頭走去。

“好的。”

夏子玲揹著包在走廊裡踱步,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都離開了,接著打掃衛生的小組把掃把一扔,關上燈也跑個乾淨。

現在只剩夏子玲一個人在這裡了,她看著天邊瀰漫開的夜色往走廊盡頭走去。

那邊辦公室的門都已經上鎖了,看了一圈,沒有人留下。

夏子玲心想著劉麗婷有事先走了,但最好的朋友放自已鴿子,她心中還是不免得有些不舒服。

放學回到家已經是十一點了,家中窗戶那裡一片漆黑,估計電費還沒有補交上。

夏子玲母親在門口候著,看見夏子玲回來了,急忙招手。幫夏子玲拿拖鞋時,一彎腰,露出了紅腫的小腿,在走道月光下格外瘮人。

“媽,他又打你。”夏子玲看著女人新添的傷。

“沒事,沒事。”

叮鈴鈴,家裡的座機響了。夏子玲母親拿起聽筒,面色凝重,然後搖頭說了什麼。

一直以來夏子玲母親都是委曲求全,上次夏子玲找來警察時,明明證據確鑿,只需要母親點個頭就足以讓那個酒鬼入刑,可母親聽信了那個男人的保證,她選擇和解。

那次夏子玲就感到失望了,母親擔心生計問題一再妥協,但夏子玲不是,她的心中一直有一個反抗的種子。

這一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有一種不詳的感覺,以至於一夜沒有睡好。

今早,夏子玲回到學校,看到王升和李楚在樓道抽菸,看起來很陶醉,兩個手指頭夾著,估計自已以為很帥。夏子玲沒搭理那倆,快步進了班。

下課期間,“話癆”肖浩仁的天就沒聊斷過,什麼飛機火箭,兄弟情侶,不是勾頭往後講,就是趴桌子上隔著一排往前桌夠,有時下位跑到最後排混一窩。

最後,肖浩仁提到了一嘴隔壁班班長劉麗婷。夏子玲打住他,問他在說什麼事情。

“劉麗婷啊,你的好閨蜜你不知道嗎?”

“什麼事快說。”夏子玲往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他壓低了聲音說:“劉麗婷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