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楚溪很識時務，停止了話題，“先離開這裡再說。”
反正他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秦河緊了緊頭上的繃帶，謹慎地從機甲中走了出去。
餘下楚溪看著手掌。手掌裡都是閃光的細碎粉末，那是戒指落下的東西——宇宙光粒就是這點不好，時間一長會粉化。
要特殊藥水浸泡才行。
想到這裡，像是有些發癢，他往左眼處按了按。
隨後，令人驚悚的一幕發生了。
他面無表情地將眼珠挖了出來，原本與常人無異的眼珠在離開眼眶後變得透明，裡面漂浮著大量閃光物質——和由宇宙物質組成的戒指一模一樣。
——他把宇宙放在了左眼裡。
當然，那是浪漫文藝的說法。
楚溪隨手拿出藏在倉庫的一瓶精神恢復劑，往“眼珠”上淋，“眼珠”瞬間由原本的乾涸變得溼潤飽滿，由透明變成黑白分明。
昏暗的燈光下，水潤的“眼珠”與真正的眼珠無異，但只要看得再久一點，再仔細一點，裡面的宇宙物質就會浮現。
但秦河從來沒有發現他的異常。
——因為秦河沒有長久地注視他，或者說他根本不把目光放在任何不在意的人身上。
這樣也好，楚溪捂著眼，暗想。
他希望能隱瞞身份，看到更多的東西。
-
耗費了一整晚，兩人終於把機甲白翎拿了回來，順便還和林經理約定，只要繼續在地下角鬥場打比賽，就能省下一大筆維修費用。
“你不擔心那個狡猾難纏的林經理又把你的機甲給變賣嗎？”
“你看到黑豹了嗎？”秦河看了一眼仍未停歇的擂臺，“他們的機甲也在這裡維修。”
這就說明地下角鬥場還是有點信譽度的。
“以及，機甲不是我的，不要讓我再重複一遍。”
自看見了戒指後，秦河的脾氣變得更加冷硬，就算是沒有情緒的說話也令人感受到寒意。
“好吧好吧。”楚溪聳聳肩，手在嘴巴上作拉鍊狀，表示不會再亂說話。
此時夜已深，但小鎮的熱鬧比白天更甚。
即使坐在開了降噪的車裡，外面的聲音也能侵擾入內。
像是惱人的蚊蠅，嗡聲不已。
秦河一愣，看向楚溪。
後者滿臉疲憊，正端坐在車上，望著車窗外——並且收回了人工降噪屏障。
嚮導的一個小小舉動，對哨兵影響頗大。
但他不可能要求嚮導長期耗費精神力，為他進行人工降噪。秦河想。
這樣太沒有禮貌了。
“咦？”
秦河剛想要駕駛離開，就聽到楚溪發出一聲疑惑。
“秦老師，你看向那幾個人，眼熟嗎？”
不遠處，兩個帶著豹子頭面具和貓貓頭面具的人走出地下角鬥場，他們一邊朝車輛停放處走去，一邊爭吵著什麼——當然，單單豹子頭在說話，貓貓頭沉默不語，還順手幫同伴揹走了書包。
“我就說老林那個老東西坑吧，擂臺的修復費居然也算在我們頭上！”豹子頭恨得牙癢癢，“賺死他們得了。”
“林茂！你說對不對！”豹子頭猶覺不過癮，大力拍了一巴掌給身邊的貓貓頭。
貓貓頭，也就是林茂，憋了半晌只憋出了一個字，“疼。”
“疼死你算了！”豹子頭大呼小叫，“我王子豹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等遇到那兩個白武士一定要給他們好看！”
“上車吧。”
“啊啊氣死我了！”
兩人就這樣吵吵鬧鬧地驅車離開，沒有注意到他們心心念唸的“白武士”就在身側不起眼的小車內。
“有沒有覺得眼熟？”楚溪點了點車窗，若有所思。
“眼熟？”秦河回想他們的聲音，記憶中沒有對他們兩人的印象。他搖了搖頭。
“我是說他們的書包。”楚溪眼裡閃過一絲精光，“那是自由星系的標誌。”
自由星系雖然標榜自由、組織散亂，但裡面出來的人異常團結，只要出示星系特有的標誌，就能獲得其他在外同類的幫助。
但他們大都在外低調，沒想到出了豹子頭這麼個惹事且不怕事的主。
只是......
“他們來幹嘛？”
“機甲比賽。”秦河立刻了然。
機甲比賽的流程慣常是先在學院裡選拔優才，再到全星系進行篩選，最後所有星系的人來一次決戰——那才是最精彩的對決。
現在雖然還沒開始，但不妨礙其他星系的人來湊熱鬧。
或者說......自由星系早已經毫無懸念比完了。
——無論怎樣，他們很可能會再次見面。
不過那又怎樣，楚溪笑出了聲。
手下敗將，不足為懼。
“走吧。”他驅動著飛車，緩緩離開。
-
空蕩蕩的會議室內，僅中央處坐著一箇中年人。
他身姿挺拔，雖然眼角皺紋明顯，卻精神奕奕，正認真地看著手中的檔案。
篤、篤、篤......
門外有敲門聲。
“進來。”中年人放下眼鏡，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元帥。”進來的女人聲音輕柔。她穿著軍服，雖然身材略顯瘦弱，卻英姿颯爽。
“秦......”聯邦元帥秦紹眯了眯眼，一字一頓，“秦、火。”
“調查的事有眉目了？”
秦火點點頭，拿出懷中的資料，“經‘廊橋’來我星系的帝國人數有一百一十三人。已經確定其中七十人的身份，剩下的人像是在我們這裡接應，一進來就不知所蹤。”
“還有四十三人......”秦紹嘆氣，“看來情況比想象中嚴重。”像是想到了什麼，他抬頭，“學院星的人呢?”
“大部分帝國交流生的身份都弄清楚了，但是藏在星球內的帝國人比想象中的要多。”秦火頓了頓，“畢竟最近比賽要來了。”
“是啊，每次比賽前總會這樣，更何況今年開通了‘廊橋’......秦河身邊呢？”秦紹目光銳利。
“哥哥身邊確實有一個帝國人，但是她的身份很明確，是帝國偏遠星的公主——她暫時來說沒有疑點。”秦火彙報。
“沒有疑點......”秦紹咀嚼這這個詞，“沒有疑點才最可怕。”
“繼續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