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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替死

聽著屋裡動靜的人,不止有牆外鬼鬼祟祟的三人。

知縣正在側廳內,豎著耳朵聽正廳裡的聲音。

張大人苦著個臉,小聲道:“也不知這樣做是否妥當。”

先前,徐裕遇上這類事情不過是賠點銀子便算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為弄死了別人被處罰。

“有什麼不妥當的?對於徐老爺來說,依舊是幾兩銀子的事情。”知縣不以為意,“要被斬的又不是他,而是那個車伕。”

張大人心裡更不好受了。

他悶著頭不吭聲,知縣倒是想起了前任縣令說過的話。

他說:之所以選擇莫主簿,是因為他年輕、好控制,又會做事,可以妥善地處理大部分突發情況。

符合這些條件的除了莫主簿,還有杜仵作。

雖然她只是個仵作,但能力很強,之前縣衙內忙不過來時也曾讓她代班片刻,正巧撞上了突發情況。

等到他聽到訊息趕回來時,仵作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畢,正在椅子上悠閒地喝茶。

論能力,她與莫主簿應當是不相高下的。

她最終沒被選擇,還是因為她的性別。

容國,從來都沒有女縣令。

就算前任縣令將她的名字報上去,陛下也不會批准。

正廳裡的大戲還在繼續,知縣聽著,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徐裕昨夜被關在大牢裡一夜。

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他差點要告老還鄉,遠離澄縣了。

怎麼想的呀?居然敢惹徐老爺,那些銀子、賦稅都不要了嗎?

沒了那些,澄縣該如何週轉?

原以為關一夜做做樣子也就算了,沒想到的是,第二日,新縣令就將徐老爺提出來審問了。

還給他下了判決。

聽著裡面的形勢,知縣總覺得,若不是徐老爺說衝撞百姓致死的人是車伕,莫縣令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對徐老爺行刑。

張大人在一旁悄聲道:“要我說,還不如直接對徐老爺行刑呢。”

知縣橫了他一眼,並不搭話,心裡卻在思考可行性。

若徐裕死了,那就由他的兒子繼承家產。

但他有三個兒子,不可能和睦共處,也就是說,徐家現在的家產會分成三個部分。

這三個部分一旦形成,就會彼此牽制,屆時他們為了爭取縣衙的特權,一定會前仆後繼地供奉銀兩。

知縣越想越覺得可行,聽見徐裕被放走了,他反而有些遺憾,只覺得自己失去了光明的前程。

“新主簿來了。”張大人起身,都要走到正廳了,一回頭卻發現知縣沒跟上,遂回來喊他。

聽見他提到新主簿,知縣打起精神來。

此人從京中來,很有可能是陛下的眼線,要好好討好才行。

他和張大人一起,邁進了正廳,正巧看見一個陌生的人正在與新縣令攀談。

正廳之中的議事依舊在繼續,仵作見側廳空出來了,便帶著阿玫進去。

“你爹又逃了一次。”仵作聳聳肩,開啟所剩無幾的魚皮,往嘴裡塞。

“那不是我爹。”阿玫道。

仵作別有深意道:“雖然你不承認,但那家產,可是認你的。”

阿玫裝糊塗,“什麼意思?”

仵作知道此刻的她還信不過自己,不過點到為止即可,沒必要說得太詳細。

阿玫還想著在縣衙中等一會,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與縣令單獨相處,好趁機問問那張紙的事情。

可等了半天,正廳都沒空出來。

聽了她的話,仵作道:“縣令現在很忙的,經常連飯都忘了吃,別說是你,就算我也見不了他幾次。”

阿玫正要告辭,又想到縣令也不一定會到小館中去,便道:“那就勞煩仵作替民女轉告一下,就說感謝縣令大人昨天下午的提示。”

她說得很含蓄,也是希望仵作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昨天下午的提示?”仵作一頭霧水,“昨天下午,縣令忙著看管徐老爺,根本沒空出去呀。”

阿玫心底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道:“那許是民女記錯了。”

說罷,便告辭,匆匆離開了縣衙。

她沒有回抱月小館,而是直直走向攔星酒館。

徐明剛被徐啟宸轟了下來,正悶悶不樂地蹲在門口畫圈圈,看見阿玫走來,立刻跳起,高興道:“小姐,你來啦!”

“小心掉腦袋。”阿玫忙讓他小點聲,還不忘提醒。

徐明只是個下人,若是真的說錯了話,怕是會被徐裕毫不留情地除掉。

徐明摸了摸腦袋,又一次發覺自己的嘴巴太快了。

“我找你們掌櫃。”阿玫客氣道。

正巧有食客來了,見他們二人說話,沒有懷疑。

徐明引著她上了二樓,徐啟宸原本黑著個臉,看到阿玫時瞬間雨過天晴,笑著迎了上來。

“阿姐,你找我啊?”

阿玫問:“你可知徐府的車伕都是哪幾個?”

徐啟宸撓撓頭,“不記得,我只記得昨日辭去的那一個。”

“是誰?”阿玫忙問。

“姓陳,”徐啟宸想了半天,“好像是陳伯的遠房親戚呢。”

陳伯?

阿玫心裡有了底,謝過後轉身就離開了。

徐啟宸放心不下,又不敢直接跟上去,怕被徐裕教訓,只好焦急地在二樓翹首以盼,目送阿玫的身影遠去。

她是想坐車去陳伯酒肆的,但雪多路滑,最終,她還是憑著兩條腿往那邊走。

一路上很焦急,只怕縣衙的判決書先她一步。

等到她走得滿頭大汗時,終於看到了陳氏酒肆。

酒肆的東頭都是姓陳一家,阿玫在酒肆中找到了陳伯,只問了一句“誰在徐府做工”,便輕鬆地將那車伕找到了。

車伕聽到自己即將被斬首時臉色發白,差點暈了過去。

阿玫詢問了整個過程,得知衝撞百姓致死的人並不是車伕,而是另有他人後,長舒了一口氣,冷靜道:“我現在問你,你可知叢寬身死那日的事情,徐裕有沒有參與其中?”

“有的。”都已經大難臨頭了,車伕也懶得替他隱瞞,點頭承認。

“那你可知,他聽從於誰?”

阿玫緊跟著又問。

她想找一個該死卻一直苟活的,替眼前這個無辜的車伕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