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陲。
車馬絡繹不絕。
這裡,不似那些大都市車水馬龍,大多都是那四角馬車。
還算是一輛比較高檔的馬車內,一男一女坐在馬車內,速度並不是很快的朝著前方那座邊陲城市過去。
透過馬車的窗戶,女子看著外面呼嘯吹過的黃沙。
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最初的預想不太一樣,在她的想象中,同樣都是九州的地方,哪怕是遠在邊塞之地,應該也是和大都市差之不多。
最多,就是繁華程度上不如那些大都市。
只是,真的當來到了這片黃沙之地,她方才意識到這裡是真正的黃沙之地,一望無垠的荒漠,偶爾可以看到的綠洲是這片荒漠上的唯一點綴。
本是有直接的列車可以通往那座邊陲之城,但無論是秦川還是褚若蘭,兩人都沒想要去做那列車。
入鄉隨俗。
到了這地兒,那還是遵循這片地兒應有的風采,這樣最好。
秦川靜默地看著褚若蘭欣賞著北域風景,這片地方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直至今朝,他來到這個世界也未滿三十載,其中超過三分之一的歲月都是在這裡度過。
在這裡,他有過太多酸甜苦辣。
曾,與人著戎裝而來,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又曾,看過他人如自己以往一般,亦是要成為這裡一份子。
更曾,在這裡送走過太多兄弟袍澤,有的身子挺拔著裝而去,有的則是在一方小小的罐子裡。
一切,都還是那樣熟悉。
身子側過,秦川從自己這一面的窗戶看著外面。
此處,距離那座邊陲城市還有一段距離,的確已經可以遠遠地看到那方邊陲城市的輪廓,但實際上過去還需要不少時間。
那裡,便是北域的本部所在。
那裡,亦是這片黃沙之地無數兒郎要固守之地。
車隊不遠處,一群荷槍實彈計程車兵正在急步而馳,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憤怒,這一股憤怒之下更是有不屈。
“咦,大叔,為什麼這些人都恨不得馬上飛到那邊那座城裡去,以前你們北域就是這個樣子嗎?”
褚若蘭雖是不懂邊塞規則,但是她大概還是能臆想出一些,每個地方計程車兵都各司其職,除非有緊急事情,一般而言是不會輕易遊動。
眼下之景,著實有一些不太符合邏輯。
秦川眉頭只是微微的蹙起,眼下這一幕的確很不符合平日北域的場景,就是很怪異的一番場景。
“兩位,你們才來,可能不知道.”
適時,趕車的馬伕提了一嘴,也是趕車得枯燥,開啟了話匣子:“近些日子啊,咱們北域一直都要是這個樣了,那個新來的王要搞大動作咯.”
秦川眉頭一挑,馬伕口中那個新來的王,肯定便是兵部推出來的樊成焱。
褚若蘭亦是眉頭一挑,她扭過頭看著秦川的側臉。
馬伕沒有覺察到兩人的異常,繼續說著:“還是以前那位王好一些啊,至少沒那麼多提心吊膽的事情,就他上一次打了敗仗之後,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就擔心有一點這家吶,它突然沒了.”
“而且,自打那一次他打了敗仗之後,這片土地就沒安生過,這一次也是他貌似打算拿一些刺頭來示威,又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咯.”
聞言,秦川的臉色沉了下來。
褚若蘭輕輕握住了秦川的手,溫潤如軟玉的五指上扣在秦川指間。
“所以,這些人都是想要起營救袍澤兄弟的?”
秦川嗓音略顯沙啞,神色沉重:“那位新王,要動的人真的很多,以至於這麼多戎馬男兒寧願要放棄職責,都要奔赴本部?”
“可不是嘛.”
馬伕滿臉唏噓,似在惋惜:“那位王啊,可是拿了幾方戰部的一把手,全部都在本部的大牢中關押,只待三日後公開問斬.”
“緣由?”
秦川問。
“為下不尊,眼中無王.”
馬伕解釋:“不過我從小道訊息聽,聽說是有一方戰部的人和城內大家起了衝突,而新王在來臨之際便是成了那城內大家的靠山,最終矛盾鬧大了,罪名什麼的都直接給灌上就了事了.”
秦川鬆開褚若蘭的娟娟玉手,兩手緊握成拳。
京都的事,算是了了七八成。
以為,北域的事情只需要走上一遭便是能解決。
誰又是能想到,這重歸北域之地,便是聽聞這樣一層訊息。
城內大家,不用馬伕點名,秦川都心知肚明。
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土紳士族的存在,這座屹立在北域最前沿的城內,亦是有這樣的一群人存在著。
只是,在他執掌北域之時,這些土紳士族都翻不起花浪,一個個都老實得不像話。
這才過去多久,滿打滿算也就是他卸任一個月的日子,這些土紳士族就開始壓不住那躁動的火。
更過分的是,這幫人感情還和樊成焱這一位新王勾結到了一起。
僅僅是這些,秦川最多將這些土紳士族的人都砍了,那事情也就一了百了。
但,他從馬伕這些話中聽出了其他的風聲。
樊成焱這一次給那些戰部一把手冠上的罪名是為下不尊,目中無王。
深層次說來,樊成焱終於是將手中的屠刀揮向了北域的老將,那些曾經跟隨在秦川身邊打拼天下的功勳之人。
“老師傅,到了城外你就將我們放下吧!”
秦川將心神逐漸收斂,他讓聲音重新恢復正常:“許久不曾來到這邊陲之城,我忽然想要走一走.”
馬伕沒多言,秦川是乘客,他只是一個趕車的,乘客要怎麼要求,他自然是照辦。
儘管城門口到城內的驛站都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多的錢肯定也不會退。
褚若蘭沒有問為什麼,在馬車來到城門口之前的時候,隨著秦川一起下了馬車。
此前在馬車內,尚未感受到荒漠壯闊。
此番,真正下了馬車,方才是明白這荒漠之中真是有很多奇蹟。
就比如,眼前這一座邊陲之城。
抬頭看著那巍峨高聳的城門,那一塊塊的青磚堆起來的城牆,真的要比那些大都市中的鋼筋混泥土更是有魅力。
直到車隊遠去,秦川方才是真正意義的打量起眼前這座他生活了有十年的城市。
城牆似有血肉之息,那青色的磚石內也似有白骨嶙峋。
一切,真的很熟悉。
果然,這裡才是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