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觀棋強忍著淚水,笑著:“你怎麼來了?”
雲欲晚的視線卻飄向她身後,看著剛剛姍姍來遲的應鐸,說話禮貌,卻有若隱若現的敵意:
“應先生,第一次見,久仰大名。”
應鐸沒有太多熱情的表現,只是仍有禮節:“雲小姐來得突然,是有什麼急事?”
雲欲晚語氣始終疏離:“我來見觀棋,和她說幾句話,應該方便吧?”
應鐸的視線落到一直在強忍淚水的唐觀棋身上,片刻,才道:
“第一次見,不如我們夫妻一起招待雲小姐,觀棋年紀輕,怕失禮雲小姐。”
雲欲晚卻沒有順著,雖然是笑著,但話裡話外都暗含其他意思:
“我也沒有比觀棋大多少,更何況她在歐洲的時候,和我同住一個屋簷下,也沒有見失禮我,應先生是不是把觀棋看得太輕了?選觀棋不就是因為她出眾,現在又不認了?”
雲欲晚始終笑著,她長得溫柔豔麗,從眼眸到輪廓都毫無攻擊性,圓眼小鼻子小嘴,面如桃花,笑裡藏刀更顯得陰陽怪氣,但旁人卻很難覺得她是有意失禮。
應鐸的臉繃緊,不鹹不淡像是沒有被觸動一分一毫:“雲小姐如果實在想和觀棋敘舊,請便。”
雲欲晚沒有再回答他,直接看向唐觀棋:“你的房間在哪?”
唐觀棋指了一下東側,已經快要忍不住,卻還是強顏歡笑:“在走廊盡頭。”
雲欲晚笑著:“帶我去看看吧。”
又抬眸看向應鐸,依然是笑著的:“應先生,以大眾耳中你對未婚妻的情誼,應該不介意將未婚妻借我片刻?”
她說得彷彿唐觀棋仍然是應鐸心愛的未婚妻。
應鐸明滅難猜的黑眸看了唐觀棋一眼,語氣波瀾不起,也做得像依然恩愛一樣:
“恐怕只能借片刻,多出片刻,我就要向雲小姐討回來了。”
雲欲晚什麼都沒有說,直接拉著唐觀棋拔腿就走,往走廊深處走去。
哪怕同樣是拉著她走,唐觀棋此刻沒有感覺到不舒服,只覺得安心和有忍不住的洶湧要噴薄出來,像看見了孃家人來護她一樣,即便她已經沒有真正的親人了。
雲欲晚的語氣不算溫柔,像是忍著些氣,直接問:“哪間是你的房間?”
唐觀棋忍住心酸,指向旁邊:“這間。”
雲欲晚立刻開啟門,拉著唐觀棋的手進去,嘭一聲關上門,迅速把門鎖好。
一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唐觀棋的眼淚就要止不住,她立刻抱住雲欲晚,哽咽道:
“姐姐,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再也不想了。”
雲欲晚拍拍她的背,閉上眼有片刻的感同身受:“想哭就哭出來吧。”
唐觀棋卻不敢放聲大哭,連哭聲都是安靜的,只是一味流著淚,像個啞巴,只流淚沒有聲音。
看得雲欲晚哪怕只同樣作為女人都心間惻痛: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唐觀棋一直哽咽,哽咽到快說不出話,第一次敢在這棟別墅裡如此不害怕地吐露心聲:
“其實被他找到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想跟我再續前緣或是好好談談,但是直到如今,我們都沒有好好談過一次。”
她把最後一個字吐露出來,就已經沒氣出,呼吸都被麻痺,雲欲晚一直拍她的背,唐觀棋深呼吸很久,才能繼續說下一句話:
“他這次把我找回來,可能就只是不甘心被我騙,想從我身上找回尊嚴,他已經不中意我了。”
只是說到對方已經不中意她,唐觀棋明明不想成為這種被感情支配的人,她很討厭意氣用事,也不想成為滿眼只看得見所謂感情的那種女人,但這段時間幾乎壓得她不能呼吸。
曾經和現在的對比太劇烈,劇烈到像是把剛剛結疤的一大塊傷口重新撕開,看著鮮血淋漓。
雲欲晚握著她的手,雲欲晚的手暖得出奇,讓人像回到媽媽的巢穴:
“他都不中意你了,你還在期待什麼?”
一行清淚從唐觀棋眼中滑落:“是我太自信了,一直都這樣,總以為只要努力,世事都會有轉機。”
看見唐觀棋的臉青白,又瘦得本來還有點少年人嬰兒肥的臉都完全平了,整張臉又小又瘦,好像隨便都能把她折斷。
雲欲晚根本不忍心責怪她:“別怕,我來了,得到你的訊號,安排好一切,我就馬上從歐洲飛過來找你,可以在這裡待半個月。”
唐觀棋才意識到她在完全沒有發訊息給雲欲晚的情況下,雲欲晚直接就來了:“你怎麼來的?”
“你拿我的卡在春欲晚刷了,那個時間你不應該在香港的,我想你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事,需要去春欲晚尋求幫助,才會在那裡刷卡。”
雲欲晚本來無所謂唐觀棋怎麼刷,所以是後面去查消費記錄,才發現她的消費到了香港,還是春欲晚,一定不尋常。
但唐觀棋無法說她是託春欲晚的店員去買了盒避孕藥,和那束花一起算錢。
只是慶幸,還好欲晚姐發現了一切。
雲欲晚看她這樣,知道她需要人幫她。
唐觀棋是完全沒有後盾的人,都是孤兒,她比任何人都懂唐觀棋這種無人可拉自己一把的處境:
“把你的東西拿齊,我接你走,今日就走。”
唐觀棋含著淚驚訝:“可以嗎?”
雲欲晚看見她放在書桌旁邊的托特包,明顯裡面裝了很多東西,她走過去拿出來看了看:
“我是惹不起他,但我不怕得罪他。”
雲欲晚直接提起那隻包:“還有什麼,收拾出來,我今天就帶你走。”
唐觀棋想到還在主臥那隻婆婆的公仔,但到這個關頭,大機率婆婆也不想看她受苦:“沒有了。”
雲欲晚直接提著那隻包,牽著唐觀棋出去。
剛走出沒有幾步,應鐸就堵住了路,高大的身影將走廊壁燈擋得絲毫不漏,在光線黯淡中淡聲問:
“雲小姐,要帶我的未婚妻去哪?”
雲欲晚笑面虎一樣,語氣還輕鬆:“好久沒見觀棋,我準備讓觀棋帶我在港逛一逛,這不合適嗎?”
應鐸卻看著唐觀棋:“我和觀棋就要結婚了,最近怕是不能讓觀棋再到處亂跑。”
男人低沉的聲音磨得說出來的話帶著暗湧:
“這個月的二十八號,是我們三個月前就定好的婚期,屆時請雲小姐來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