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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疑惑

第二天,氣溫依然高得千篇一律,上午十點,溫意然準時來到補習班。

一進門,她就下意識往江璐的方向望過去,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江璐的請求並未得到批准,今日也如昨天一般,蔫頭耷腦地坐在原來的位置,光看背影都能知道她很沒精氣神。

溫意然放下書包坐下,然後氣定神閒地拿出數學資料和作業,等著上交給老師檢查。

江璐不知是有所察覺,還是因為心中有事,就在溫意然盯著她背影看的時候,她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然後有些如坐針氈地扭頭,再然後,她的目光與溫意然對上。

看到溫意然沉如水的雙目,她的眼神一哆嗦,表情忽然僵下來,都忘記了要轉回去,直到她的同桌戳了戳她的手肘,提醒她老師來了,她才面色發灰地垂下頭去。

溫意然的心漸漸冷了下來,從女孩的日記可以看出,她對江璐是仗義的,善意的,關愛的,甚至在為她出頭後,還特地與她走近,讓她不再覺得自已被全班孤立。所以,她這樣一副看了自已就像見到鬼一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

驀的,溫意然又想起那些因被撕掉而缺失的紙張,那道被手錶遮掩的疤痕,以及程錦書看到她醒來時的疲憊與虛脫。

她的眼神變得越發的冷,像是崑崙的冰雪,一片一片無聲地落在江璐的背上,壓得那個本就單薄的背影越來越羸弱不堪。

這個上午,溫意然強行將自已的注意力放到課堂上,這也導致她下課後精神異常疲憊,不過江璐比她更疲憊,老師離開後,江璐彷彿被吸走了所有的精氣,肩膀明顯都耷拉了下來,在感覺到身後那道讓她如芒在背的目光還沒消失後,她才又打起精神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離開。

見她一走,溫意然也背起書包,走在她身後跟著往外走。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兩人沒有一句交集,在外人看來也是毫不相干,但實際上,平靜下面的暗流早在兩人之間不安分地湧動著,翻騰著。

第三天,江璐似乎更驚弓之鳥了,課間從衛生間出來與溫意然迎面碰上時,她的瞳孔肉眼可見地增大了好些,隨即便立刻低下頭,然後裝作不認識她似的,匆忙從邊兒上離開。

這一次,溫意然並不打算退開,於是在女孩與自已擦肩時, 她冷不丁開口:“你躲我做什麼?”

江璐頓住,側著的臉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但是聲音卻暴露了她的心虛:“我,我沒躲。”

“是嗎?那希望下次我們四目相對時,你能表現得正常些。”

“我本來就沒有躲。”

“嗯,希望你是。”

“我真的沒有躲!”

還是那六個字,但是語氣已經開始著急且慌亂了,溫意然依舊面無表情,她轉頭看向江璐,神情平靜,眼若幽潭,像是要把她吸進去。

江璐不敢看她,匆匆垂眼,斬斷了對方的視線,示弱般道:“你別老這樣看著我了,雖然我確實對你有很多抱歉的地方,但是我從來都不是故意的,你不覺得他們更可惡嗎?”

這話一出,溫意然的心中開始明瞭,果然,她和她之間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他們又是誰?

儘管心中非常疑惑,但是看著江璐的無所適從,她還是按下許多的不解,繼續不動聲色的,帶著沒什麼感情的語氣說道:“我懶得管他們,我只覺得你不該這樣對我。”

“我也是被逼的,我也不想這樣,你能不能不要只揪著我不放了。”江璐哀求她。

這是什麼意思?

溫意然挑挑眉,還想再問,旁邊有同學催她們:“哎,你倆還在這兒幹嘛呢?老師讓咱們快點回去上課了。”

看到那個女生,江璐彷彿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不再和溫意然多說,趁此機會趕緊離開,背影裡都透著抗拒。溫意然盯著她遠去的身影,慢慢跟著走出衛生間,但是心裡的疑惑卻更多了。

後半節課,一向心無旁騖的溫意然難得的頻頻走神,好不容易捱到放學,她松下精神,懶懶散散地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江璐早已消失不見,她盯著她的座位看了一會兒,然後起身離開。

盛夏的陽光暴烈地在整個大地上鋪開來,灼人不已,行人要麼包裹得嚴嚴實實匆匆而過,要麼躲在水泥盒子裡閉門不出,享受空調送來的冷風。上班族和學生們也如沙丁魚般被地鐵或公交載走後,街面上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人,只有車輛時時飛馳而過,捲起飛揚的塵土。

溫意然沒回家,坐在某連鎖店裡吃著炸雞,透過玻璃看著外面的街道,思緒漂浮開來。

結合日記上的內容可以知道,江璐以前被霸凌,恰好被正義感爆棚的原主撞見,然後原主幫了她,但是後來她卻疏遠了原主,不僅如此,現在她又說自已對不住原主,說什麼她也不想如此之類的奇怪的話,所以,她被逼著對自已幹什麼了?又是誰逼的她?自已手腕上的這條疤痕是否與她有關?還有被撕掉的那些日記,到底又記錄了什麼?

對於這一切,溫意然都不得而知,她只是莫名想起去年暑假在商場裡見到的那對男生女生,想起了他的閃躲,她的面露厭色。

安靜地在腦海裡拼了拼圖,正準備再梳理一下思路,沈應修的電話打來了。

溫意然被打斷了思路,愣了兩秒,嚥下最後一口可樂,才擦了擦手,然後拿起手機。

“這個點兒打電話,有事?”

“沒事兒不能打了?”沈應修很奇怪,“你幹嘛呢?”

“上午剛學習完,在外面吃飯。”

“一個人?”

“不然呢?難不成是半個人?”她挑眉。

“你沒和你那個朋友一起?”他問。

“都放假了,大家各有各的生活,沒在一起很正常嘛。”溫意然答道。

“這樣啊,”沈應修翻身起來,看著窗外被曬得發亮的樹葉道,“那個,暑假這麼長,你不考慮出去玩兒玩兒嗎?”

溫意然隨口一問:“去哪裡?”

“都行,比如,去看看海,夏天去海邊最好玩兒了。我現在住的這個城市就沿海,也有非常漂亮的海灘,你要是過來,我可以給你做嚮導。”

“你語文考了130嗎?”她反應很快。

“沒。”沈應修洩氣地扁了一下嘴巴,“我這也不算打破規矩,畢竟你說的是考上130才能去找你,又沒說不能你過來找我。”

他這一句話,讓幾天以來心情都有些沉悶的溫意然笑了起來。她撐著下巴,糾正他:“你可別偷換概念,咱倆說好了的,語文考上130才能見面,所以小夥子,好好努力吧。”

“知道了。”他不樂意她叫自已小夥子,“不過你能不別瞎給我安稱號,直接叫我名字不行嗎?”

“行行行,知道了,下次注意。”

沈應修這才舒服了一點,然後又問她:“不過,你這一整個暑假都不準備出去玩兒嗎?”

“嗯,一來要學習,二來,我靠著家裡生活,哪兒有餘錢出去?”

“那你上次還說要借我?”

“不一樣,”溫意然漫無目的地掃過外面的行人,“那些錢只能在重要的時刻才能拿出來,其餘時間不能動。

“哦。”沈應修語氣淡淡,但是心情卻因為這句話變得快樂起來,因為在他看來,這句話就意味著對她來講,他也屬於她的某些重要時刻。

他輕咳了一聲,準備壓下自已的愉悅再和她繼續對話時,溫意然忽然問了一個問題:“冒昧地問一下,你在學校有沒有遇到過校園欺凌?”

“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沒什麼,就忽然想到了這個話題。”

誰會莫名其妙問這個問題?沈應修愣了一下,然後笑意消散,開始變得嚴肅,“你被欺負了?”

“沒有。”

“那你怎麼會問這個?”

“就隨便問一下,你別在意。”

“那最好,但如果真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和我講。”

“真這樣,和你講也沒用啊,遠水救不了近火。”溫意然道。

“有用的,我會來幫你。”他堅定道。

很奇怪,也很荒謬,他說完這句話後,溫意然忽然覺得自已心裡有處地方被輕輕戳了一下,有點發軟。她想了想,還是解釋:“真沒人欺負我,只是我的朋友好像有些被針對了。”

“溫意然?”

“嗯。”她點點頭,“無意間發現的,想幫她做點什麼。”

“如果她自已都不反擊,你能做什麼呢?”

“所以想給她出出主意,不讓她就這麼不明不白受欺負。”

沈應修想了想,道:“別人怎樣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被欺負了,我一定會以牙還牙。當然,最好是找到對方的弱點,他們怕什麼,我就做什麼,硬來就別想了,不然到時候受傷的還是自已。”

“你說得有道理,”溫意然很贊同,“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我還不知道對方的弱點是什麼。”

“那就得花時間了,不過,如果有熟人,也好辦。”沈應修道,“不過,我覺得你朋友也不是個軟柿子啊,怎麼會被欺負的?”

“其實還好,以後有機會再和你細說吧。”

“行吧,不過你行俠仗義的時候,還是保護好自已。”

“嗯,我知道的。”

“好,那我也不和多你說了,一會兒還要去練琴,拜拜。”

“再見。”

掛掉電話,溫意然不自覺地嘆了口氣,因為她忽然意識到,不管是沈應修還是她,竟然都沒有想過要告訴家長,讓家長出面給自已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