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年的怒吼聲,立刻引起了對面理賠部幾人的注意,佛爺和寧向晨率先衝了進來,緊接著就是溫知夏。
“怎麼地,你們這是人多要一起來嗎?”
鄭年梗著脖子,可是語氣卻弱了不少。
“我聽說有人要炸這破樓,所以來看看是誰這麼大膽子.”
寧向晨一臉痞笑,卻跟佛爺打了個配合,兩人一左一右似乎隨意地站在鄭年身後,卻是方便等下真的有突發狀況,隨時能控制住對方。
“我,我跟你們說,別把我逼急了,把我逼急了,我就去找媒體曝光你們,去監管投訴你們!”
鄭年氣急敗壞地說到。
“你去吧.”
溫知夏靠在門旁,冷冷地說,“誹謗也是犯法的.”
“什麼誹謗,我有證據,我跟你們說,你們公司肯定有問題,你們不用不承認.”
鄭年的手緊緊攥著手機,語氣卻很堅決。
寧向晨挑了挑眉,這個鄭年看樣子是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啊。
溫知夏也看向了倪風,如果按照她的性格,肯定是不會理會。
但是這件事畢竟涉及到銷售和業務員品質管理,她沒辦法插手。
倪風轉了轉手中的筆,思索了片刻,隨後問鄭年,“你是不是找黑產了?他們讓你這樣說的?”
“什,什麼黑產,我沒找.”
鄭年整個人支支吾吾的,並不敢直視倪風的眼睛。
王華拽了拽鄭年的袖子,“要不咱……”“你閉嘴!”
鄭年瞪了自己老婆一眼,“我就是沒找,我都不知道黑產是什麼,怎麼了.”
溫知夏“撲哧”一聲樂了,她笑著問鄭年,“正常人如果不知道黑產,不是應該問‘黑產是什麼’嗎?你上來就說自己沒找黑產,這是不是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啊.”
“你——”鄭年語塞,整張臉漲得通紅,隨後乾脆破罐子破摔,“我找沒找關你們什麼事,你們保險公司就是大騙子,人家這是幫我。
要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被你們騙到什麼時候.”
“鄭先生,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可以負責任的告訴你,我還是剛才的態度,合同約定客戶可以退保,但是隻能退現金價值。
如果你能拿出業務員展業存在問題的證據,那麼可以隨時來找公司進行核實。
但如果現在非要說這個生日紅包是返佣金的行為,只怕你愛人也不好意思這麼說吧.”
倪風的話,讓王華羞愧地低下了頭。
她本就不想退保,而且人家好心給她發紅包,她還……不知道日後自己的姐妹知道了,會怎麼說。
可是家裡這個煞星的話,她確實不敢不聽。
鄭年又吵了半天,最後是白一光叫來了保安,將他們“送”走了。
“師父,你沒事吧.”
白一光看著保安將鄭年夫婦送走了,才屁顛屁顛地湊到倪風跟前噓寒問暖。
“有事兒等你來,為師也早就嗝屁了.”
倪風拍了下白一光的頭,“你今天又遲到了啊.”
“路上堵車嘛.”
白一光嘿嘿一笑。
見危機解除,理賠部的人也回自己的辦公室了。
溫知夏看了一眼倪風,然後也轉身回去了。
“謝謝啦!”
倪風的話從身後飄來,溫知夏舉起手,頭也不回地揮了揮,就去茶水間衝咖啡了。
為了保險起見,倪風還是跟王華保單代理人所在的營業區負責人聯絡了一下,讓他核實一下代理人的展業情況,同時讓白一光去檢查了一下王華投保時的雙錄影片,好在現在投保都會對客戶錄音錄影,如果有什麼問題,也能核實出來。
很快,倪風就接到了反饋,代理人展業未見暇疵,至於鄭年說的五百塊的紅包,確實是生日紅包,只是因為王華投保時很痛快,代理人考慮希望長期往來,所以紅包大了一點。
而且代理人還反饋,自己曾經多次到王華家去,之前鄭年的態度雖然不算太熱情,但是表面也都過得去,大家來往還算不錯的。
只是這段時間,鄭年的生意不太好,資金週轉好像有點問題。
他又在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負面訊息,所以態度一下子轉變了。
“倪經理,您放心,我和業務員再去拜訪客戶,好好解釋安撫。
一定讓客戶滿意.”
營業區負責人打了包票。
可是倪風沒想到,第二天鄭年又來了,這次不僅自己來了,還帶著人在公司大門扯上了條幅,拿著大喇叭不斷喊著“友愛保險欺騙客戶”。
“師父,這可怎麼辦啊.”
白一光看著樓下的動靜,有些著急了。
剛剛客服部門和投訴部門的人已經下去了,可是對方帶來的人似乎有備而來,投訴部門的人猜測對方可能是黑產,說話句句到位,而且似乎還在隱蔽拍攝。
“怎麼辦,涼拌!”
倪風陰沉著臉說到:“讓保安把條幅收了,人帶到接待室去,我去會會他們.”
倪風剛走到門口,就被李總的秘書攔住了。
“倪經理,李總找您.”
半個小時後,鄭年帶著人走了。
樓下的保安很快將條幅收走處理掉了,一切都恢復了原樣。
倪風看著靜悄悄的樓下,狠狠地抽了一口煙。
“咳咳,咳……”他沒想到,從白一光那兒要來的煙,居然如此嗆口。
他拿起水杯,想要喝口水,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
一杯咖啡送到他的面前,拿著杯子的纖細手腕白淨如雪。
倪風直接抓住了這雪白的手腕,抬手、仰頭、一口咖啡從喉嚨流入喉管,菸草的嗆辣與咖啡的苦澀融合成了奇怪的味道,他不由地皺了下眉。
“少喝一點.”
溫知夏抽回了手,“喝太多,會怕你心跳加速,受不了.”
溫知夏說著倪風,自己卻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
“嗨,這有什麼受不了的.”
倪風不在乎地說著,可是當他看到自己剛剛在杯子上留下的印記,被溫知夏毫不在意地覆蓋後,只覺得一顆心,立刻狂跳起來,整個人也變得滾燙髮熱。
溫知夏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她轉過頭,挑了挑眉頭,問:“李總說你了?”
倪風笑著搖了搖頭,“沒說我,罵了一頓.”
說著,他立刻擺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朝溫知夏討好地笑著,“不安慰一下我嗎?”
“不是請你喝咖啡了嗎.”
“就一口.”
倪風眨了眨眼。
“一口就夠了.”
溫知夏抿著嘴笑了,“美麗姐說你不該頂撞李總,畢竟他是總經理.”
“所以,明知道對方是黑產,明知道對方就是故意找茬兒,也不管?”
倪風苦笑了一下,他現在也覺得自己上午太沖動了,但是他不後悔。
“對方找的黑產,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要不是佛爺提示投訴的人對方在偷拍,他們還不知道呢。
這件事不管是公司有沒有理,鬧到媒體上,公司肯定就會被先入為主地陷入被動局面,再加上黑產的包裝、引導,後續結果顯然不是公司想要的。
李總也是怕影響公司聲譽,才息事寧人。
畢竟三萬塊可能都不夠公關費的.”
溫知夏理性地分析了一番,隨手拍了拍倪風的小臂,那處西裝沾染了一點灰跡。
“這不太像你,根據往常你的性格,是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的.”
溫知夏清澈的眸子盯著倪風,似乎在詢問他似乎怎麼了。
“平常我是什麼樣子?老油條?”
倪風彎了彎嘴角。
“差不多吧。
你好像更關注結果.”
溫知夏想了想認真地說。
“為了目的,不折手段?”
倪風露出一絲苦笑。
“倒也沒有那麼誇張,你還是有正義感的.”
“哈哈哈,有一點,但是也不多.”
倪風開起了玩笑,隨後認真地看向溫知夏,“我只是希望,保險可以成為守護人們的盾牌,而不是被壞人利用,成為傷害人們的武器。
這次,他們可能碰到了我的底線.”
溫知夏看向面前的這個男人,鬆散的領帶、神色中帶著幾分落寞,但是眉眼中卻依舊透露著不屈。
“我第一次聽你說‘底線’這個詞。
我以為你的包容性很強.”
溫知夏翹了翹嘴角。
“可能是跟你相處久了,激發了我內心中深藏的正義.”
倪風溫柔地看著溫知夏。
“小白說,你是覺得這個黑產和賠付率高的問題,有可能會有聯絡?”
“也只是一種猜測,不一定準.”
“謝謝你.”
溫知夏真誠地道謝。
“只嘴上說說?”
“請你吃飯?”
“上次說的脫口秀還沒兌現呢.”
“那吃飯加看脫口秀.”
“再加一場電影,阿凡達2上映了.”
“成交!”
“溫經理好像大方了不少.”
“可能是跟你學的吧.”
“那就繼續互相學習吧.”
“互相學習.”
……房間裡,兩個人並肩而立,你一言我一語,輕鬆地聊著天。
倪風心裡的那點不愉快,一點點菸消雲散了。
他側頭看著身旁的女孩,她的臉白皙如雲,她的唇紅豔如火,他俯下身,漸漸靠近,靠近,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