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47章 原因

越霖一時重心不穩,急忙用手撐了一下上身,卻恰好是用的傷手,他被疼得齜牙咧嘴,心中的火氣也蹭地冒上來,卻礙著還在街上,只能壓低聲音吼他:“你究竟想幹什麼!”

顧義見他傷處又有開裂,隱隱的心疼讓他清醒了幾分,怎麼自越霖認識他以來,身上就沒有全好的時候。

他深吸了一口氣,儘量壓下心中不知名的怒火,平著語氣給自己找了個說辭:“你下午來找我說了那麼久,還敢用解藥威脅我,就是和這幾個紈絝子弟聲色犬馬?”

越霖別開了眼:“我自有我的打算。”

顧義冷哼一聲:“打算?周舒家的青樓開到了京州去,有多少男女被達官顯貴玩死在他們青樓裡你知道嗎?濟慈堂在製作軍需訂單的藥膏時偷工減料牟取暴利你又知道嗎?你是打算利用周舒在青樓的眼線,還是利用俞柏拿最低的成本壟斷藥行?”

越霖一愣,沒有料到這些事顧義會那麼清楚,畢竟連天穹教也只是調查了一個皮毛,還沒有將事情全部串起來。

他如今有些不自在起來,以往明明最看不慣官商勾結的齷蹉之事,如今他竟然就快要被這個黑色旋渦淹沒了。

顧義見他滯然,二人早已心意相通,又怎麼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又接著說:“驚訝是嗎?皇帝與江衍為敵,既然是你坐在明月莊裡,他肯定要先拿財路開刀,首先便從這些商賈入手,你就偏要淌這趟渾水?”

他何嘗不知道顧義說的這些,可,可那都不是他的選擇啊。

“侯爺不考慮考慮我的難處嗎?不考慮考慮明月莊的處境嗎?這些大家族利益相通數百年,又如何能簡單切斷。侯爺是在氣這個?”越霖的尾音明明還在顫抖,可面上卻從始至終都冰冰冷冷的。

也不知是不是在扮演越潯的緣故,他現在只覺得越霖的外殼越來越堅硬和漠然,以往的那些輕易觸碰得到的溫暖和柔軟離他越來越遠了。

明明人就在他面前,他卻萬分想念他。

顧義的眼裡帶著失望,那是越霖最害怕看到的神情,可這短短一個月,他已經看到了無數次了。

除了狠狠的掐進自己的傷口之外,他想不到別的方式來抑制眼底的酸澀。

顧義點點頭,卻又搖搖頭,好像意料之中,又像無可奈何:“我是在氣,你哪怕自己做一點點的掙扎和嘗試都不願意。”

越霖咬緊了嘴唇,心裡的委屈根本無從紓解,一個月以來的壓抑在這一瞬間迸發而出。

“你當明月莊就是清白無辜的?與那些紈絝交好的不是我,要結姻親的也不是我,與皇帝為敵的更不是我,你來這裡和我浪費口舌有什麼意義!”

顧義忍不住脫口而出:“那要不要和那個男伎結交總是你能選的吧!”

越霖一愣,嘲道,:“侯爺可真有意思,我與誰結交與你有什麼相干!少莊主從前就是鶴雲樓的常客,與誰雲雨侯爺都要管嗎?”

顧義聽他這麼說,方才還努力壓平的情緒又瞬間激盪起來。

“我是管不了他,可你不行!”

他欺身上來,扣著越霖的肩膀將他狠狠壓在馬車壁上,二人鼻尖的距離不過幾毫,呼吸間彼此的氣息都在交融氤氳。

越霖一整個莫名其妙,他冷冷說道:“說過去了的人不是你嗎?說不思量的人不也是你嗎?你這說的又是什麼道理?”

顧義如今哪還記得什麼道理,滿腦子只有越霖和寧奕靠近的畫面,因此嘴上也有些口不擇言了。

“不過是前日才說過的話,你今日就能在勾欄燈紅酒綠,你若真的那麼不甘寂寞,又何必在意我心裡究竟有沒有你?”

越霖一下像只炸毛的小獸,唇抿成了一條線,頭髮也早已凌亂了。他一把扯住顧羲的衣領將他反推在身後的壁上,低吼道:“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就是得有人陪著,心裡也好,身體也好,我他孃的來者不拒!”

“一個人儘可夫的男伎你也可以,你又把我當什麼了?”

“別說男伎了,陪過老子的男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多他多一個算得了什麼?多你一個又算得了什麼?你如果聽明白了,就趕緊讓我回去!”

越霖軟硬不吃,顧羲心底那股無名的怒火和焦躁幾乎都要燒到頭上了,他怒極反笑:“回去?你還想著回去?我若讓你回去了我就不用姓顧了。”

他說著,將越霖扯他衣領的兩隻手腕一把握住,順勢又想把他壓倒,越霖有些失措說道:“你想幹什麼!又要像上次那樣嗎?”

他這一句話,一下讓顧羲想起那日他在暗巷中昏暗燈光下滿是愴色的神情,和今日那瓶藥上黏膩的血跡。

他將手一鬆,放開了越霖,方才還縈繞在周身的那些盛怒似乎憑空蒸發了。

馬車中只剩下二人由於剛剛的拉扯導致的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片刻,顧羲才又開口道:“箇中利益我與你說明白了,和他們結交併非什麼明智之舉,你們想要錢,想要別的什麼,都還有很多別的辦法,你不必淌這趟渾水。”

越霖垂了眸,聽他這話只覺得可笑:“明明越潯就是這麼做的,以往你不勸他,等到我這卻自以為是了。”

見越霖的態度沒有絲毫改變,顧羲心中浮上了幾分不耐:“你倒真是方便,養尊處優的時候你就是少莊主,如今受了委屈就覺得自己不是了?與他們結交是你迫不得已,與一個男伎結交也是嗎?你要裝成他你就好好裝,不要頂著越潯的身份敗壞他的名聲。”

可說完他就後悔了,因為越霖霎時安靜下來,本來還只是有些破碎的面具頃刻間散落一地。

眼中的那些防備、堅不可摧如今已經蕩然無存。雙瞳看起來明明還是曜黑曜黑,卻又好像蒙上一層薄霧。

哪還有半點大少爺的模樣,分明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少年俠客。

不要頂著越潯的身份敗壞他的名聲。

原來是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