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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入景前,月朗把月姜喊到了跟前。
月姜對著鬱鬱寡歡的月朗,她其實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畢竟那次若不是為了救她,月朗也不會挨玉褚煊一劍。
聽說在玉國養了許久的傷,其間沒看見自已,還不要命的折騰,甚至要交出玉國之財換她平安。
月姜最怕欠人恩情,尤其月朗還是從前自已討厭的人,偏偏那一劍做不了假。
“你回月國好好養傷吧,如今景國國土越來越大,已有足夠實力,我會讓景硯寬待月國,不欺月國的。”
“你還是第一次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跟我說話,”月朗特意等月姜說完,但第一句話不是為了月國。
這麼一句,月姜更不自在了,她催促:“快回去吧。”
“我不回去了,”月朗黯然地搖搖頭。
月姜驚詫:“那你要去哪?”
月朗眺望遠山,落寞地笑:“我不是在安國跟你說了嗎,我買了一個山頭,以後去那住,遠人,安靜。”
月姜遲疑:“你耐得住寂寞嗎?”
月朗氣笑:“我讓你跟我走,你又不跟,我一個人你反而擔心我寂不寂寞了。”
月姜否認連連:“我沒有,你快走吧!”
“你有擔心我,至少擔心我會不會想不開,”月朗一眼看穿,不過就要走了,他還是想多說幾句。
“你在月國被教養,會洞察人心,我也是情場浪子,閱人無數,不會一點真心假意都看不出來。”
“你至少不是那麼討厭我了,姜兒,這一點點就很好了,不用擔心,我走了。”
他說完,不再猶豫地轉身離去。
月朗離去,月姜凝望著他的背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可能她今日的命運是由月朗而始,也由月朗離去,她將會永永遠遠地留在景國。
因為一切還不錯,她釋然得很容易,對月朗確實沒了不喜。
……
歷經波折,月姜和景硯終於回了景宮。
月姜離開璋兒大半年,母子倆突然重逢,璋兒先是一愣,最後紅著眼圈撲到了月姜懷中。
“母妃,母妃回來了,璋兒沒作弊,真有乖乖吃著糖果等母妃。”
“璋兒糖果剛吃完母妃就回來了,父王真沒騙璋兒。”
奶聲聲的小哭腔直戳月姜心肺,讓她久久不能把璋兒放下,不停地對受了極大委屈的小人兒輕哄。
同時月姜眼神問詢景硯,璋兒話中的意思。
景硯覆到月姜耳邊低語解釋,這才知道那麼久的時間,景硯是怎麼穩住璋兒那麼小的娃娃不尋孃親的。
可月姜還是很心疼,這未免對璋兒小小的心靈太傷了,自已哪會為了不讓璋兒吃糖就偷偷走掉。
她哄了許久,璋兒的心情終於穩定下來。
月姜從懷中拿出一包路上買的糖果,剝了一顆糖遞到璋兒嘴邊。
“乖,母妃想念璋兒的很,出去給璋兒買糖吃了,全都是之前你沒嘗過的,張嘴。”
璋兒臉上還掛著黃豆大的淚,小嘴抿成了一條直線,眼中滿是堅定。
“我不吃母妃會開心,所以我不吃。”
月姜:“……”
她何曾說過璋兒不吃糖自已會開心過,是怕他吃多了糖壞牙,希望他少吃點而已。
真是嚇到心裡了。
月姜捧著一手的糖,難過嘆氣:“這是母妃精心給璋兒準備的糖,如果被璋兒吃了,母妃不知道多高興,哪知道璋兒不愛吃了,母妃的心意都白費了。”
“這麼多的糖,璋兒一顆都不吃,看來只好給你父王吃了。”
月姜把方才剝給璋兒的那顆糖放進了景硯嘴裡,故意當著璋兒面問道。
“殿下,甜嗎?”
景硯不嗜甜,自小也沒璋兒愛,眼下為了哄他,在月姜的有意問詢下,鼓動著嘴巴陶醉品嚐。
“甜絲絲的,還帶著香味會拉絲,宮裡都沒有的味道。”
一顆粉色的糖,當著璋兒的面就入了父王的嘴裡,還被父王誇的讓人流口水。
璋兒原本堅定的淚眸出現了困惑,盯著父王不停動的嘴巴,璋兒控制不住地舔了舔自已的嘴巴,他眉頭緊皺。
意識到一件很讓人惱火的事情,憑什麼父王吃了糖,母妃不離開父王。
他吃,母妃就要不見他。
不對,不對,母妃剛才勸他吃了,一定是父王也想吃,偷偷把母妃帶走,只讓母妃給他剝糖了。
璋兒不開心,拉著月姜的衣裙求糖:“璋兒要吃,璋兒要吃,母妃給一顆。”
他張大嘴巴等投餵。
月姜早準備好了,塞了一顆跟景硯那塊一模一樣的給璋兒。
璋兒嚐到糖的甜味,發現果然和宮裡他吃慣的不一樣。
吃到甜的東西人也會變得無比開心,他一下忘記了之前的委屈。
一手拉過月姜,一手拉著景硯,快快樂樂地蹦在父母中間,父王父王,母妃母妃的來回大喊。
倆人見璋兒終於哄好了,偷偷鬆口氣,月姜感慨:“幸虧孩子還小,這時候最好哄了。”
景硯品味著這話,不盡認同,低喃道:“無時無刻最好哄的難道不是我嗎?”
他的聲音很低,在璋兒嘰嘰喳喳的快樂喊聲中,完全沒有可比性。
月姜也沒有聽見。
***
五年後。
玉國皇帝玉褚翊病逝,他在位不長,僅僅統治玉國五年,可是玉國上下卻對玉褚翊爭議很大。
有人贊玉褚翊是個明君,他減少玉國賦稅,為百姓謀福,減少強權欺壓。
也有人說玉褚翊是個昏暴之君,他手段殘忍,但凡遇見玉國官員貪贓枉法,不論罪責大小,一律按重罰處置。
以致玉褚翊登基短短五年,玉國朝中官員換了無數批。
在嚴峻壓力下,玉國官員人人自危,臣心不聚,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謀亂,玉國國內一片烏煙瘴氣。
還有人說玉褚翊是亡國之君,他生前留下了一個大爛攤子,他死後導致玉國群起反叛,再無軍力可控,均奔著玉國無人繼承的皇位而去。
至此玉國徹底陷入無主亂局,玉國百姓叫苦連天,為了活命不惜拋家舍國,背井離鄉。
因景國國土覆蓋從前的辰齊安三國,這些百姓已然在景國治理下安居樂業。
玉國百姓常會逃到景國邊界,而玉國叛亂的人想要皇位,卻還不想當個空無一人的皇帝。
於是見到玉國百姓逃出玉國,便有大批叛軍趕去尋回,不回者便就地屠殺。
常因叛軍不止一波,還跟景國起了衝突。
景硯答應玉褚煊在玉褚翊在世時,他不會跟玉國動武,佔有玉國。
但玉褚翊僅僅死去半年,玉國已經變成人間煉獄,若是再有玉國叛軍勾結蠻夷,或是蠻夷饞了玉國這個漏洞闖入。
便會對整個剛剛有所改善的局勢有巨大傷害。
景硯與景國朝臣認真商議,應舉仁義之師平息玉國亂局,將玉國國土納入景國,將玉國百姓與之前的三國百姓一同合併到景國,休養生息。
不久,景硯命已軍功顯著的衛攸領軍做主元帥,對玉國發兵。
玉國本就一盤散沙,衛攸率領大軍歷經半年便平了國內所有內亂,將玉國徹底納入景國版圖。
而在同一時間,景國皇帝景懷煦因年紀漸長,昔年舊疾在身,再撐不住治國理政。
好在大局初定,他便準備趁景國勝利之喜的關頭將皇位禪讓景硯,自已以太上皇自居。
景硯登基之日,景國熱鬧沸騰,百姓紛紛奔走相告,連諸國僅存最弱的月國也忙赴景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