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太陽藏在厚重的灰雲裡依然沒有冒頭的跡象,伍德第十一次以進食為由出入崔斯坦的臥室,被崔斯坦用魔法關在門外,並上了鎖。他不得不小聲敲了敲門提醒“少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好像跟伊索爾德小姐約了午後見面?她如果等不到你會很著急的。”
“讓我一個人安靜會兒!”崔斯坦的聲音穿過門板擲地有聲,伍德只好作罷。他端著絲毫未動的早餐盤經過書房時,餘光瞥見書房有綠光一閃,立刻退回來看。正看到大崔斯坦從壁爐裡出來。
發現自已弟弟不在書房,大崔斯坦問伍德“他人在哪?”
“還在床上沒起來,少主。”伍德無奈道。
大崔斯坦解開斗篷的金繩,脫下來立刻被伍德接住“他生病了?”
身為一個管家,伍德不該說些會離間家人感情的話,但現在看來,昨天主人來的時候,大少主並不知情,他躊躇了一會兒說“昨晚主人來過了,但我被留在門外不知道里面什麼情況。”
“什麼?”大崔斯坦皺眉看著他,確認管家如臨大敵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父親居然偷偷來教訓了弟弟一頓嗎?他之前向父親展示弟弟十一連勝的成果,積極肯定時,他可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原來一直在等機會打壓兒子,行使自已作為家主的權力。
兩人來到崔斯坦臥房門前,伍德小聲提醒道“我早上催小少主起床有些頻繁,他已經將門鎖上了。”
這無疑又給大崔斯坦上了個開門難度,他撥出一口氣說“好的,謝謝你的提醒,伍德。你去忙吧,我來跟他說。”伍德立刻退下了。
大崔斯坦輕輕敲了敲門,沒人回應,他索性丟擲誘餌“你不會想知道我剛在家裡收到了什麼,一張來自魔杖店的35000加隆賬單!”
門鎖咔噠一聲響,大崔斯坦立刻開門進去,看見弟弟穿戴整齊地坐在沙發上,頭髮用染髮劑染成了褐色,雖然沒有紅髮那麼耀眼奪目,但反而突出他白皙的面板和精緻五官。走近他時還能聞到香水的味道,這不像是羞恥於自已妖精的血緣染的頭髮,倒像是喜歡才這麼做的,跟自已以為的被父親教訓的頹廢完全不同。
大崔斯坦狐疑地看了眼弟弟慵懶抬起的手掌,將賬單交到他手中“你……看上去沒事?”
小崔斯坦看著賬單上的字跡平靜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罵。”他將賬單交還給哥哥解釋“這是昨天跟那個默默然巫師比賽後給的,我的炎獄燒壞了他的魔杖,所以賠他一根,他想要什麼都行。這傢伙不傻,他挑了一根復活魔杖。”
“顯然是……你打算怎麼辦?混血巫師也有了復活魔杖,你的隊伍贏面就更小了。我剛順便打聽了一下魔杖店賣復活魔杖的情況,現在因為價格昂貴,只有兩個純血貴族家的隊伍訂購,但芬奇和芬恩也說,已經找到了更便宜的製作方式,不久就會把價格打下來。”
“能怎麼辦?人手一根復活魔杖不就是卡布林預設的未來嗎?讓混血巫師不再因為強勁的優勢被當成異類。”小崔斯坦面無表情地說,哥哥卻知道這是他對父親的怨言,沉默地低下頭不知如何接話。小崔斯坦反而開口了“幫我付了這份錢吧哥哥,等我恢復了財權會把這7萬還給你。”
大崔斯坦抬起頭有些錯愕,他剛才好像毫無障礙的叫了自已哥哥?自已也該有所回應“呃……好的,不用急著還。不還也行!”
小崔斯坦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信步走出門前回頭說“你最好還是記下這筆賬,接下來要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但我保證,都是為了決鬥賽。”
“你要去哪?”大崔斯坦對著走掉人的門口大聲問。
“花錢!”小崔斯坦輕快的聲音迴盪在走廊。
伊索爾德站在對角巷街角等人時,絲毫沒看到朝他走來的就是崔斯坦,直道崔斯坦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
伊索爾德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那人碧藍色的大眼睛嵌在深邃眼窩裡,正帶著溫柔地笑意看她,感覺心被人攥緊了一下,激動道“崔斯坦?!你……你染頭髮了!對不起,我一直在看紅色頭髮所以沒注意到你來了。”
“褐色也很適合你!不過你染什麼顏色應該都很好看!”伊索爾德嘴裡不停蹦出溢美之詞,忍不住上手抓起一縷他垂在西裝翻領上的頭髮又放下。把崔斯坦都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來打算等伊索爾德問為什麼染頭髮的時候,跟伊索爾德講自已不願談起的睡前故事,但現在又覺得,換髮色又有什麼關係呢?對伊索爾德來說,都好看。除了好看沒有別的意義,所以只要記住開心的事就好了,別的不重要。
“我只是想試試,你昨天不也染了紅髮嗎?”雖然沒被問,但崔斯坦自已說了個隨心所欲的理由。
“這主意不錯!下次我們比賽應該互換髮色!”伊索爾德肯定道,沒注意崔斯坦錯愕後微微發紅的臉。
他們按照惡作劇筆記裡提供的配方,買好了火藥,魔法濾網,犀角獸皮製作的盒子等等,就找空地製作漂浮炸彈。
“先用延伸咒把盒子內部的空間拓寬!”伊索爾德看著手冊上浮現的字說。
“要多大?\"崔斯坦施展魔法,時不時確認裡面的空間能容納多少火藥。
伊索爾德在手冊上寫下同樣的問題,得到的答覆卻是“取決於在你腦子裡放多少火藥能炸出一點想象力。”
好吧,看來不能什麼都指望喬治.韋斯萊。伊索爾德想了一會兒說“我們先做一個小的試試效果,一立方米怎麼樣?”
崔斯坦照做了,然後在裝滿火藥的盒子出口附上魔法濾網,第一層吸附濾網,讓每一次被濾網吸上來的火藥能包裹成團,然後經過出口第二層帶有漂浮咒的濾網,飛出盒子時,再經過第三層認主濾網,需要事先用兩人的魔杖在濾網上留下跟從印記,這樣漂浮炸彈就能飄在他們身邊或他們魔杖的召喚物身邊不爆炸,直到接近非主人的活物。這東西還挺繁瑣,弗雷德和喬治能把惡作劇玩成高階局也是絕了!
崔斯坦變出一條火灰蛇,用蛇老腔指揮它去對面的空地上咬目標樹樁,然後一個漂浮炸彈就跟在蛇身後飄了過去,並最終在目的地引爆。看到效果不錯,伊索爾德建議兩人同時召喚儘可能多的火灰蛇,然後同時出發,一定能擾亂對面!
多蛇出動的效果也很好,伊索爾德總算放心了。她走過去關上漂浮炸彈盒,正想把它抱起來,發現這盒子看著小,自已卻抱不動!當然了,實際可是1立方米體積的盒子啊!“呃……我們怎麼帶著這個去決鬥場呢?”
“今天就去嗎?”崔斯坦沒想到她昨天還怕這怕那,今天就信心爆棚了,拿出魔杖施了個漂浮咒,漂浮炸彈盒自已飄了起來,穩穩跟在他們身邊。
這讓伊索爾德覺得自已有點傻,她還是慣性用麻瓜思維思考問題,抬不起東西也沒想到用魔法幫忙。“啊……我又忘了可以用魔法!”她懊惱道。
崔斯坦見怪不怪,安慰道“等你恢復了記憶就好了,至少你用魔法染髮劑很熟練。”
“對,但這可不算安慰。”伊索爾德無力回擊他的打趣,趁崔斯坦頭上的染髮劑效果還有半天才消失,火速回去染了紅髮,然後穿戴上跟他一樣的白襯衫,西褲和馬甲,像兩個剛比完馬術回來的貴族兄妹,不!姐弟!然後趕到賽場報名了白天的限制魔咒賽。
登記員來回看了兩遍他們的臉,才確認這兩人換了髮色,看著他們古怪的咒語搭配放了行。
場館在檢測漂浮炸彈盒時花費了比較多的時間,甚至不放心這一立方米的火藥,要求他們現場去空決鬥場演示,這導致預備的火藥更少了,好在最後沒出什麼問題,在箱子裡還剩一半火藥的情況下,主辦方予以放行。他們也很想知道這個所謂的漂浮炸彈,上場效果怎麼樣。
賽場效果自不必說,堪稱馬戲團雜耍!伊索爾德他們遇上的隊伍偏偏是馬人混血巫師兄妹!這對兄妹的混血特長可不是長了馬的下半身,他們看上去是人類,但卻能召喚出馬人親戚上場射箭!
“人也算召喚物嗎?那我們也可以帶!”伊索爾德看著快被箭雨扎滿的保護罩問崔斯坦。
“馬人自已可不承認自已是人類!那只是巫師協會單方面授予的。就是因為這問題一直沒有準確答案,才讓他們鑽了空子。”崔斯坦說完放了個雲霧飄渺咒,看不清目標,馬人的箭雨也停了。
伊索爾德用飛來咒把漂浮炸彈帶上場,然後跟崔斯坦一起變出無數小火灰蛇,再砸上腫脹藥水。每條變大的火灰蛇後面跟著漂浮炸彈,蛇行從迷霧中爬出,直奔氣牆對面。馬人也是馬,最是怕蛇!不由分說踩踏起地上的長蟲!但剛落腳只聽轟的一聲,漂浮炸彈的跟隨物死了立刻跟著爆炸了!
一頭狂躁的馬人倒下,被魔法清場後,對手還沒意識到漂浮炸彈的爆炸規律,只一味叫自已人停止踩踏!以為這樣炸彈就不會爆炸,可他們想錯了,蛇揹著炸彈爬向他們撕咬,炸彈也會爆炸!觀眾席上的巫師看得清楚,這些蛇的目標就是對手巫師。可到底打還是不打,都是個問題!
馬人那半面賽場可以用兵荒馬亂來形容,伊索爾德和崔斯坦沒怎麼費力就贏得了這場比賽。往後他們越打越順,繼續贏了10場,白天場正好結束才捨得出來。
崔斯坦一口氣幹了一瓶水說“今天說的蛇老腔比我過去20年說的都多,我現在跟人說話都有絲絲聲了。嘶……”
“這沒什麼不好的,蛇老腔很酷,嘶……”伊索爾德學著他發出嘶嘶聲,並問他這在蛇聽來是什麼意思?她學得實在不像,崔斯坦正要調侃她兩句,兩人已經看到場館外的一堆記者。
本來打算走的,但崔斯坦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跟記者交談。
伊索爾德看他盯著記者出神,好奇問“你想接受採訪嗎?”
崔斯坦回過神,目光遊移不定“啊……沒有,我們走吧。”崔斯坦朝反方向走去。
這是怎麼了?伊索爾德狐疑,朝記者堆又看了一眼,被記者包圍的人偶爾露出一點身影,不知道在高談闊論什麼,但明顯跟崔斯坦有關!因為她已經聽到那人說了崔斯坦的名字!她不禁朝人堆走去,想聽清楚對方的話。
等崔斯坦回過頭,發現伊索爾德沒跟上來,而是走向人堆後聽熱鬧時,立刻跑過去拉人,可已經來不及了。
父親看到了自已,並熱情地叫他“噢!崔斯坦,好孩子!我早就說過,火灰蛇和蛇老腔這些傳統技法會帶你在決鬥之路走更遠!看來你昨天有好好聽我說的話。”
記者們立刻調轉方向圍住他和伊索爾德,求問這次的決鬥是不是受父親點撥?
“那老伯是你爸爸?”伊索爾德面對鬧哄哄的人群還有空好奇這個,崔斯坦硬著頭皮說是,想像平時一樣抱住伊索爾德的肩膀幻影移行走,但對上父親冰冷注視自已的眼神,他不敢碰伊索爾德。這簡直就像把自已僅有的珍寶暴露在荒野之下,野外的狼一定會毫不猶豫把她撕碎。不如裝作不在意,那這頭狼還會沒那麼感興趣。
記者怎麼問崔斯坦,他都像失了魂一樣沒有反應,老布列塔尼特及時奪回話語權,用魔杖指著自已的喉結使用擴聲咒,沉聲道“感謝各位的關心,孩子比了十幾場下來已經很累了,有什麼問題你們都可以問我。”
記者們紛紛被老布列塔尼特吸引,將相機對準了他“請問,那個炸彈盒是回事?怎麼做到讓裡面的炸彈跟隨蛇?這是崔斯坦自制的嗎?就我所知,只有卡布林會研究新道具!”
誰知老布列塔尼特對漂浮炸彈嗤之以鼻“那個雜耍一樣的玩意無關緊要,我倒是希望他能去掉這個東西,堅持用優雅的傳統魔法。”
伊索爾德品出了這話裡的侮辱和打壓,他在說什麼?這是父親該說的話嗎?比賽能贏就行了,管他帥的美的醜的雜耍的呢!馬人隊還敢全家上陣,這爹怎麼在場外拉兒子後腿!氣不過道“那不是雜耍!漂浮炸彈的製作相當複雜,是喬治和弗雷德在世時創造的作品!80年代的巫師應該都有記憶吧?難道你沒上過霍格沃茲嗎?”伊索爾德看崔斯坦爸爸的年紀,也差不多在那個年代,應該有所耳聞才對!連他家管家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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