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界，某處虛無空間中。
謝星天和昊天老祖在對弈。
遠處是高聳入雲的閣樓，相互交錯，遙遙不見盡頭。
近處是一片梨樹，白嫩的花瓣翻飛，落在兩人的身上。
昊天老祖手持白子，落下，開了口，“你不去嗎？”
謝星天捏著一顆黑子，認真思索，“不去。”
昊天老祖捋了捋鬍鬚，“你捨得？”
“有什麼捨不得的？”謝星天也落下一字。
你來我往之間，棋牌幾乎都被擺滿，卻仍分不出勝負。
黑白棋子涇渭分明，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有交集，但會在最後勝負已定後，各自迴歸。
“你和他千百年的摯友，說放就放了？”
謝星天聞言，蹙眉，“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活得久。”昊天老祖得意地捋著鬍鬚。
“你和他自幼相識，從下界並肩飛昇神域，可謂是一段佳話。”
謝星天笑了一聲，“那又如何？”
“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麼兇狠的一個人，居然會有柔情的一面。”昊天老祖嘖了一聲。
“當年你飛昇上界，鬧得上界雞犬不寧，得了個活閻王的稱號，直到現在，上界年齡大一點的人還聽說過你的名號。”
謝星天指腹揉搓棋子，“年少輕狂，總以為自已是無敵的。”
可誰能是無敵的呢？
見誰不服就是幹。
可這樣的性格也會惹來許多仇家。
謝星天依舊記得，那天他被一群九階大能圍攻的時候，是多麼狼狽。
一個不過五階的毛頭小子，卻招來上界所有的九階靈師。
這也是相當炸裂的。
只因他出手太重，傷了這群人的孫子或者弟子。
這也不能完全怪他，總有人嘴碎，修為不行還偏偏惹他。
力度沒把握住，就給人打死或打殘了。
可人家背後都有大能撐腰，獨獨他是從下面升上來的，沒有人為他出頭。
他也不怕，左右是個死。
被一群大能打得幾乎要魂飛魄散之際，墨染趕了過來。
牢牢地將他護在身後。
墨染是六階，也不會是對手。
但墨染強行突破修為，一路高歌至九階大圓滿，才有能力一戰。
可他畢竟只有一人，怎麼會是對手？
生死之際，墨染掏出自已的心臟。
鮫人心臟是難得的天材地寶，如果能吞服，定可以助他們突破九階，飛昇神域。
這群人已經困在原地許久，遲遲突破不了最後一階。
在看到墨染的心臟時，各個都面露貪婪。
墨染把心臟丟擲去，趁機和謝星天逃了出去。
他們僥倖沒死。
墨染卻沒了心臟。
他沒了心臟，後來卻還是愛上了玄澈……
…
謝星天自那以後，便斂了性子，不再那麼猖狂。
他對墨染愧疚，總想著能補償。
後來墨染為了玄澈，一次次陷入死境，他也奮不顧身地去幫墨染。
只因這個男人為了他，生掏了心臟……
所以，謝星天從不悔為墨染做這麼多。
…
風吹來，拂落一地的花瓣。
謝星天捻開衣袖上的花，一子定輸贏，“你輸了。”
昊天老祖吹了吹鬍子，“不算不算，咱們再重新來過。”
“願賭服輸，東西給我。”謝星天朝著他伸出手，還得瑟地晃了晃。
昊天老祖不情不願地從儲物袋中拿出那顆鮫人之心。
“你現在要這個有什麼用？他這一世又不是鮫人。”
當年昊天老祖路過那群人爭奪墨染的鮫人之心，順手就給搶了過來。
搶過來後才發現是顆心臟。
他覺得無用，但也留了下來。
謝星天恢復記憶後，一直在找尋那顆鮫人之心的下落，想不到竟然在昊天老祖這裡。
“做紀念不行嗎？”謝星天奪過那顆心，小心翼翼地收入儲物袋中。
昊天老祖撇嘴，“跟個寶貝似的。”
他仰頭望向虛空，“不過，我倒是想我乖徒兒了，你真的不去嗎？要不然把我也送去吧。”
“不送！”謝星天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落滿的花瓣，“我在這個世界耽擱得太久了，也該回歸神位，守護那方世界。”
話落淡淡地瞥了昊天老祖一眼。
“你就在這待著吧，這方世界需要你。”
昊天老祖嘀咕了一句，“我又不是吉祥物……”
“走了，別送。”謝星天揮手，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便是在藍星。
忙碌工作的男人穿過他的身體，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異樣。
只有一縷元神的謝星天飄到墨染的身旁。
眼眸彎彎。
他和墨染同為鮫人，而他卻從未開尾。
墨染第一次開尾是因為誤服丹藥。
第二次分化是因為玄澈……
…
謝星天坐在墨染身旁，看了一上午。
中午休息時間。
“阿染，去吃飯。”玄澈走過來。
他一眼就看見謝星天的神魂。
捏了捏眉心。
大祭司這是把自已也傳送過來了？
這天道都是吃乾飯的嗎？
就不能管管嗎？
他又覺得不太對，阿染一點反應也沒有。
謝星天揚眉，“你看得見我？”
玄澈：“你一個大活人，我又不眼瞎。”
墨染：“澈兒，你跟誰說話？”
玄澈：“傳送機。”
…
吃飯的時候，謝星天坐在一旁，看著互相餵飯的倆人，他罵了一句，“都沒長手嗎？”
玄澈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分出一縷元神，“你也是來找阿染的？”
謝星天搖頭，“不是，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們。”
他四處張望，“那兩個臭小子呢？”
話音剛落，兩個掐架的人走了過來。
捏著筷子打架。
也是沒誰了。
冬灼坐在墨染身旁，“阿染，這人什麼時候回去？”
淵冷哼了一聲，“關你屁事！”
玄澈：“你看你看，看見了吧，趕緊給送走。”
謝星天目光慈祥地看著幾人。
墨染能有這麼多朋友，他也就放心了。
“我要回神域了，胡鬧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
他拿出那顆鮫人之心，“這個，給小墨染就能讓他恢復記憶，給不給？”
玄澈斂眉。
目光落在捧腹大笑的墨染身上。
發自內心的笑，沒有負擔與責任，也沒有仇恨與苦難。
“算了吧，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何必讓他記起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謝星天收了心臟，準備回神域。
末了，還嘀咕一句，“那你還不是把通天境裡的內容給他看了？”
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