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界，魔谷谷底。

墨染蹲在身體殘破不堪的玄澈身旁，甩出一個防護罩將兩人護住。

防護罩外是猙獰嘶吼的魔物。

裡面卻異常安靜，墨染幾乎聽不見自已的呼吸。

他氤氳水汽的眼眸倒映出玄澈身上可怖翻卷的皮肉。

每一處傷口都有濃郁的魔氣縈繞。

男人脆弱的身體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碎掉，就連神魂也搖搖欲墜，掙扎著要逃出這具肉身。

墨染顫抖著指尖去試探男人的呼吸。

良久。

久到墨染都要崩潰的時候，男人微弱的呼吸才拂過他的面板。

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可墨染卻感覺被救贖一般，死寂的心再次翻湧。

他拿出一個鬼臉面具給自已戴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玄澈打橫抱在懷裡。

穩穩地託舉站起了身。

靈力釋放到極致，大部分都匯聚在臂彎。

生怕一個不小心，觸碰到懷中人的傷口。

可儘管他溫柔地抱著，懷裡的人還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魔氣入體，嘶啞他的神魂和血肉。

墨染垂眸，柔聲安慰道：“你撐著點，我找個安全的地方。”

許久他才尋到一處洞穴，這裡偏僻，魔物也很少。

只是周圍荒涼一片，讓人發怵。

他抱著玄澈進入洞穴，從儲物空間中搬出一張床，把人放在床上。

神識探入，查探了一番。

收回神識，墨染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魔氣入體的滋味不好受，像是每一寸血肉都被撕裂一般。

玄澈忽然嘔出一口血，然後又昏死了過去。

只是皮肉翻卷的手死死地抓住墨染的手臂，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墨染不再猶豫，從儲物袋中拿出最劇烈的毒藥。

以毒攻毒，才有可能保下玄澈一命。

毒藥入口，墨染輸送靈力，助丹藥進入玄澈的腹中。

毒藥在體內四散，劇烈的疼痛像是無數把利刃，在體內翻攪。

玄澈被痛到低聲嘶吼，手指緊壓墨染的面板。

過於用力，指骨也暴起，直到把墨染的手臂掐出重重的紅痕。

疼痛過去，玄澈渾身像是被水泡過一樣。

玄澈昏昏沉沉間，感覺有人在撕扯他的衣物。

心裡一驚，下意識地想要避開。

但現在的他虛弱地連一隻螞蟻都捏不死，稍微一動便會拉扯身上的傷口。

登時又湧出黑色的血液。

“你別動。”戴著面具的墨染刻意改變了聲色。

低啞乾澀，像是許久沒有開口。

玄澈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就是這個魔頭在撕扯他的衣服。

冰涼涼的觸感從每一寸面板滑過。

玄澈渾身緊繃。

他艱難地開了口，“你要做什麼？！”

墨染視線過去，沉聲道：“還能做什麼？自然是替你療傷。”

話落，再次挑開一處衣帛。

玄澈大驚。

你要不要看看那是什麼地方？

那裡沒有受傷啊！！！

可他動彈不得，鑽心刺痛的痛摻雜強烈的羞恥感，讓他攥緊了拳頭。

墨染看著他剛剛上完藥的手背，又滲出血液。

有些無奈，“你再這樣，真死了我可不管。”

聞言，玄澈倒是平穩了下來。

他不能死！

他要報仇！

墨染繼續撕扯他的衣物，殘破的衣帛在他手裡輕輕一撕便能零散破碎。

玄澈的身體沒有一絲遮擋。

墨染沒有感覺任何不適，大家構造一樣，有什麼好害羞的？

他給玄澈上藥。

夾著毒藥的粉末點撒在傷口，玄澈微微蜷縮了身體，在止不住的顫抖。

痛苦拉扯間，喉間溢位一聲低嚀。

尷尬的氣氛倏爾籠罩兩人。

……

給玄澈上完藥，墨染才鬆了一口氣。

而玄澈已經昏死過去。

墨染感覺也是異常疲憊，打著哈欠，又搬出一張床，秒睡。

安靜的洞穴只有兩人平穩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帶出幾分別樣的曖昧。

墨染睡醒後，起身看向玄澈。

玄澈已經睜開了眼睛，無神地盯著上空虛無。

“你醒了？”墨染坐在他身旁。

玄澈別過頭。

墨染指尖動了動，沒有說什麼，走出洞穴透透氣。

兩個人跟啞巴一樣過了一日。

第二日，玄澈看著墨染手裡捏著的毒藥。

他驚恐地往後挪去。

這個魔頭把他當做藥人試驗的？

也是，現在的他魔氣入體，就是一個行走的毒物，用他作為藥人試驗毒藥，是最好的選擇。

玄澈幽深的眼底是掩不住的慌亂恐懼。

不要！

他寧願死，也不想被當做藥人！

可墨染不由分說地捏著他的下巴，用力一搗，粗魯地給他服下毒藥。

再然後就是毒發的痛苦再次將玄澈淹沒。

他死死咬住下唇，鮮血順著唇角流出，暈染上他的衣衫。

他兇狠地瞪著墨染。

很好，他的仇人又多了一個。

總有一天，他會從這裡逃出去，親手宰了這個魔頭！

痛感瀰漫，再次不省人事。

墨染擰眉查探他的心脈。

毒藥雖然清除了一些魔氣，但毒藥也堆積在他的體內，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如果傷了根基，可能會再也無法修煉。

墨染靜坐在洞穴外一整天。

也罵了狗屁天道整整一天，直到口乾舌燥，嗓子都啞了之後，才停下。

他苦澀地抱著腦袋。

現在要怎麼辦？任由玄澈成為廢人嗎？

可是他丟了半條命才護住玄澈，不是為了讓玄澈成為一個不能修煉的廢物的。

啊———

來個人殺了天道吧！

他吼了一聲。

咬牙跺腳一狠心，決定把毒素過渡到自已體內。

他是神，有的是時間清除毒素。

可玄澈不一樣，他不能修煉就是凡人，凡人短短几十年壽命，短暫的一輩子都要活在毒素折磨的痛苦中。

可他見不得玄澈這麼痛苦。

明明他沒有心，卻在第一眼看見那個嬰兒時，心口倏爾泛起一片名為歡喜的漣漪。

這個少年，他救定了！

墨染緩步走回洞穴。

玄澈正試圖坐起身，經過這兩天的調整，外傷已經好的差不多。

墨染給他喂的都是神級丹藥，給他注入的靈力也是神力。

對於魔爪撕扯的外傷，還是很容易癒合的。

玄澈見他進來，登時如臨大敵。

扶著床沿遠離墨染。

墨染步步緊逼。

眼底流淌玄澈看不懂的情緒。

翻滾洶湧的情緒，有憐惜，愧疚，痛苦，苦澀，悲憤……

還有一點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