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高照容罵渣男的拓跋宏此刻正跪在馮太后面前,還沒開口,馮太后率先問:
“你這麼急吼吼的從邊關趕去找她,是上心了吧?”
拓跋宏眼神微不可察變了變:
“回祖母,孫兒此番全是因為種地術,高氏萬不能落入別國手中,否則怕……”
“你以為哀家是蠢還是傻?”馮太后打斷。
她目光平靜如水,卻似乎能穿透皮肉,直達人的心底。
拓跋宏低下頭,為自已的無可逃遁生出一股無力感。。
“宮裡到現在還無一子嗣,皇上,這是你的無能。”馮太后又淡淡道。
“孫兒知錯。”
“知錯最好,再給你一年時間,若到時候還沒有嬪妃懷孕,你這個皇帝就別當了。”
“哀家絕不允許北魏江山落到一個子嗣無能的皇帝身上,更不允許肩挑大樑之人是個情種。”
“九五至尊、孤家寡人,情之一事,對馮家女不行,對外人更不行。”
“孫兒謹記皇祖母教誨!”
馮太后緩緩閉上了眼睛,意思是:可以滾了。
“孫兒還有一事向皇祖母稟報。”
“說。”
拓跋宏將路上看到被詛咒之人,高照容卻說“那是近親聯姻,基因突變造成”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出來。
馮太后聽後再次睜開眼,咀嚼著“基因突變”四個字,半晌後問:
“你信她?”
拓跋宏道:“孫兒查過,那些被詛咒者,長輩確實都是親戚,也就是她所說的有血緣關係。”
“所以,孫兒打算下令禁止近親嫁娶的習俗,同時提倡與漢人通婚。”
馮太后點點頭:“可行。”
“只是這與漢人通婚,皇帝需得起個帶頭作用才是。”
拓跋宏……
“怎麼,你不願意?”
拓跋宏低下頭:“孫兒願意。”
馮太后滿意“嗯”了聲,擺擺手:“去吧!”
拓跋宏這才說了句“孫兒告退”後起身走了出去。
已是傍晚,黑暗如墨汁逐漸暈染開來。
回頭看了眼瑤光寺,拓跋宏眼中晦暗不明。
但是很快,他收起那一絲晦暗,轉身大步朝山下走去。
……
高照容已經回了含光殿,青紅二椒一瘸一拐上來行禮。
高照容皺眉問:“你們這是怎麼了?”
青椒紅椒同時開口:“不小心摔的。”
走在高照容身後的花椒道:“她們伺候不力,讓娘娘遭此大劫,一人被罰了二十大板。”
高照容轉身問:“那你們呢,為什麼你們沒事?”
“難道你們沒有伺候不力?”
青椒道:“回修容,我們所有人,一人五十。”
高照容沒想到這次的事情竟讓身邊人都遭了懲罰。
這讓她心驚膽戰的同時也意識到:一入宮門深似海,置身海上,個人的所作所為不止關係到自已,也關係到身邊人的身家性命。
無錯書吧她嘆了口氣,想起還要為蓋氏找太醫的事情來,對花椒和辣椒道:
“你倆誰去找皇上,就說本娘娘……想他了。”
見兩人不動,又問:“怎麼,使喚不動你們?”
辣椒欲言又止,“娘娘,今晚……恐怕不行。”
“為何?”
皇上召了林御女侍寢。
高照容頓住,然後笑了:
“挺勤快的嘛,剛回來,就迫不及待的開始上工幹活了。”
“也罷,今晚不打擾,明日再去。”
她說完轉身回屋,無意間掃了眼院中的花草。
去的時候,牡丹、芍藥、薔薇都開得正好,而今卻已是凋零。
花期,果然很短!
安昌殿內。
拓跋宏看著跪在面前的林玉瑤一語不發。
馮太后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如果他繼續沉淪,高照容很可能會有危險。
儘管她很有用,但皇祖母有的是手段榨乾她的價值,然後讓她在痛苦中死去。
而自已,一個被迫退位的皇帝,也絕不可能善終。
就像被一杯毒酒毒死的父皇那樣。
拓跋宏不想死,更不想讓高照容死。
他在心中默默唸叨:“老鼠娘娘,餘生很長,我們,有的是時間。”
他把手伸向面前的林玉瑤:“愛妃平身吧!”
林玉瑤已經跪了將近一個時辰,並且感受到眼前之人身上傳出的壓抑與寒意。
她低垂著頭,儘量讓喘氣聲很小很小。
此刻見拓跋宏伸出手,猶豫了下,緩緩把手伸出。
但拓跋宏卻突然將手收了回去。
他改變心意了。
已經妥協得太久,他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
小黑屋裡的飢餓、寒冷,困了他十幾年的噩夢……
這次他要打破它,真真正正走出去。
他站起身看向依然跪在地上的林玉瑤:
“你進宮,所謂何求?”
林玉瑤以頭觸地:“不敢欺瞞皇上,玉瑤、玉瑤為家族榮光而來。”
“你自已呢,自已就無慾無求嗎?”
“玉瑤但求為皇上分憂。”
“為朕分憂?”
拓跋宏似笑了下,“你知道為朕分憂意味著什麼嗎?”
林玉瑤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不喜歡自已,不只不喜歡,還有一種淡淡的厭惡。
一個從開始就被厭惡的妃嬪,結果可想而知。
她進宮的目的只是為家族爭取榮耀,至於過程是當非妃子還是當狗,家裡人不在乎,她也不在乎。
“不管意味著什麼,玉瑤都願意遵從皇上的旨意。”
拓跋宏滿意點頭 “如此甚好!”
“林氏,朕賦予你家族榮光、給予你寵妃名號,從此讓你上朕的船、為朕辦事如何?”
“臣妾遵命!”
“不,沒人的時候,你該說屬下。”
林玉瑤哪裡會不懂他的意思,皇上,只怕是想讓自已給誰打掩護了。
“是,屬下遵命。”
“起來吧,今晚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屬下明白。”
“時辰不早了,侍寢吧。”
“啊?”林玉瑤懵了下。
“朕先睡,你演得逼真些,放心,吵不了朕。”
“是。”
燈花落,玉塌瑤,女子嬌喘聲、呻吟聲傳出寢宮外。
黑暗中,有黑影飛掠而去。
找到高照容後,拓跋宏雖然回程時每晚上都有休息,可那是休息嗎,那是另一種要命的征伐。
快樂致死的征伐。
他一沾床就睡了過去,徒留林御女獨自哼哼唧唧大半宿。
並且咬破手指,將血抹在白色帕子上。
三更天時,和順敲響房門。
“皇上,林御女該回去了。”
拓跋宏唰地睜開眼睛:“進來”。
今日和順身後跟著一個嬤嬤和兩個宮女。
嬤嬤取走帶血的帕子,兩個宮女則服侍林玉瑤穿好衣服,將她送上停在寢宮外的一頂小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