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還沒說完,李子園猛然明白了自已方才是犯了什麼天大的錯誤,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太后娘娘,臣女沒有哪個意思,又是她汙衊我。”
姜妃冷笑:“誰汙衊誰啊,人家都說偷雞不成蝕把米,臣妾今日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頂著一張厭世臉,默默看戲的昭華公主嘴角稍一抽搐,欣賞地看了眼姜妃,姜家的姑娘們,可真是有意思。
姜妍亦是攥緊了拳頭,使勁憋笑。
別說,她來這三年,還是第一次見她這姜妃姑姑,現下就一個感覺:同道中人。
太后見李子園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一點相府千金的體態都沒有,霎時覺得晦氣,煩躁地擺手:“起來起來。”大喜的日子,這是給我哭喪呢。
末了,太后欣慰地看向姜妍:“姜家丫頭,不錯,這兩首詩,哀家很喜歡。”
突然,殷承昭開口:“擊鼓傳花這局,姜五小姐輸了,這首不對。”
眾人一驚。
姜妍一個白眼翻上天,但止住了。
殷承昭接著道:“諸位皆知,蕭世子雖是蕭老將軍之後,可這幾年亦是半點將士氣概都沒有,身嬌體弱,怕是連長槍都拿不動吧?又怎像姜五小姐說的,\"大雪滿弓刀\"?”
說到這,殷承昭忍不住笑了,還挑釁地看了蕭弈一眼。
蕭弈面色如常,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侮辱。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羞辱的物件是蕭世子。
堂下亦是鴉雀無聲。
誰人不知,蕭弈表面上雖是小小世子,但實際身份誰也不知道,否則也不會他每每回個京,都能惹起軒然大波。
京都城門外,要攔住,要殺他的人可不少。
反正高階局,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大家默契地保持緘默:惹不起,那就裝啞巴。
太后柳葉眉微微擰緊,神色嚴肅地看向殷承昭,片刻之後,食指輕叩桌面:“是哦,確實不符。那這局姜家小五,重做一首吧。”
姜妍不解:“如何不符?立過的功勳亦是功勳,曾經的英雄也是英雄。傷疤是銘記輝煌的勳章,而不是用來誅心的匕首。”
她看向蕭弈,一字一頓:“況且,長弓挽滿月,劍華霜雪明。這是曾經的蕭世子,亦是以後的蕭世子,病痛終散,驚豔才絕,一如曾經。”
昭華公主遙敬了姜妍一杯酒,此刻,她更加明白了。她那蕭弈哥哥究竟因何對其上心。
這般伶俐的姑娘,與他很般配。
姜妍回敬昭華公主,謝她在賞梅園的出手相助。
無錯書吧若不是她,她或許只能找個火堆烘乾衣物,想必就算不著涼,也定是狼狽至極。
忽然,太后輕呼一聲,皺眉看向身旁的欽天監:“你今日第三次將茶水倒哀家手上了,欽天監是怎麼了?有心事?”而且每次都是姜妍唸詩的時候他走神。
欽天監立馬跪下磕頭:“稟太后微臣是擔心太后鳳體,畢竟深海之眼未曾找到,太后睡眠質量又越來越差......”
太后隨意敷衍了幾句,便讓他起來了,畢竟找不到能咋辦,乾著急?睡不著就接著喝安神湯唄。
然而在姜妍說道“病痛終散,驚豔才絕”的時候,沒人注意到,蕭弈手中酒水微微蕩起一個幾不可查的漣漪,他沒有抬頭,彷彿這話同他無關,只是自顧自飲酒,唇邊噙著淺淺笑意,不過他總是這個表情,也沒人看得出他真高興還是裝的。
畢竟蕭弈這副樣貌,京都城往上撲的貴門千金也不少,說不準這姜妍正是看蕭弈麵皮比殷承昭更為好看,才今日演了這麼一出,為了討好蕭弈。
眾人見蕭弈坦然,便猜測,想來蕭弈對這種溜鬚拍馬的場景見怪不怪。
再一看姜妍,前段時間還拍九皇子馬屁,這段時間又換成了蕭世子。
真乃無縫切換,時間管理大師。
眾人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荀夫子還沉浸在“長弓挽滿月,劍華霜雪明”這句詩裡。
短短一句話,又是絕妙詩句。
荀夫子迫不及待得執筆摘抄,完全忘了現在還是個微妙的氛圍,不過他可不管,若不是太后告訴他,有擊鼓傳花人人作詩的環節,能收集精妙詞句,他才懶得參加這些宴會呢。
本來宴會過半,那些個酒囊飯袋一個個作的個什麼玩意,還不如他家三歲的孫女數鴨子數的好。
今晚唯一的收穫就是姜妍說的這幾句。
殷承昭的臉已經開始黑了。
姜妍居然肚子裡有貨,為何他之前從未發現?
這個女人究竟還有什麼驚喜是他不知道的。
且那日蕭弈為何救她?
是偶然路過,還是早就相識?
殷承昭本是猜測,蕭弈對姜妍有好感不過是因為那張狐狸精似的臉。
難道不是?
“老九,發什麼呆?”太后無情點破殷承昭,“姜家小五的話,你如何看?”
殷承昭愣了下,才想到姜妍在給蕭弈辯駁,並說“長弓挽滿月,劍華霜雪明”是他心目中的蕭弈。
姜妍肚子裡為數不多的好貨,居然浪費在蕭弈身上?
有這麼好的詞句,為何以前沒有對他說過?
“姜家五小姐眼拙,皇兒能有什麼辦法?”殷承昭滿不在乎地笑著,也絲毫不顧及一旁蕭弈的感受。
姜妍剛欲辯駁,便聽荀夫子罵罵咧咧地走過來,指著太子鼻子罵:“小昭兒,你是不是又皮癢了,眼拙?我看你是眼瞎,這麼好的詩詞,老夫教你教了十幾年,你怎麼一句像樣的都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就罷了,還不給我滾回去好好唸書?”
殷承昭當場就被訓懵了,眾目睽睽之下,這小老頭敢這麼訓他?
“把手伸出來!”荀夫子訓道。
“哎?老哥?”太后急忙制止,這畢竟那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