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這一喊,荀夫子終於反應過來在,這不是在家裡,雖然九皇子是他的外甥孫,也不能大庭廣眾之下讓九皇子太難堪。
於是荀夫子將抽出來的戒尺收了回去,轉身笑眯眯地看向姜妍。
殷承昭不敢再嗶嗶了,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這荀夫子是全大夏最為博學的先生,連皇帝都要敬他三分,更何況還是自已的長輩,若是這老頭真發火了,得有他好受的。
於是殷承昭老實了。
他看向旁邊的蕭弈,這傢伙怎麼面前的菜還是一毛沒動,不會是怕他下毒吧?
真是針頭大的心眼,這可是皇祖母的壽誕,他還嫌死人晦氣呢。
忽得,蕭弈轉頭看了他一眼,黑漆漆的眸子裡帶著笑意,但是殷承昭讀出了一絲譏嘲。
今日他搞得這些,可真是赤裸裸搬起磚頭砸自已的腳。
殷承昭覺得自已今天出門忘了查黃曆。
荀夫子盯著姜妍看了許久,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別怕,要是小混蛋欺負你,爺爺給你做主。”
姜妍嚥了口唾沫:“姜妍。”
“哪個姜,哪個妍啊?”
“生薑的姜,女字旁,右邊一個開的妍。”
荀夫子面露喜色:“小姑娘,你還看過《說文解字》?分得清偏旁部首?”此書是東漢許慎所著,因為後人覺得麻煩,鮮少檢視,也就他這樣的老古董喜歡研究,其實通讀文字還是要從根本學起,可是這些孩子就鮮有這個悟性,從未有人來他這藉此書看過。
記憶裡上一個分得清偏旁部首的還是蕭弈。
因為蕭弈自幼進宮陪皇子讀書,所以他對蕭弈也有些印象。
說起來,蕭弈也是個頗有悟性的人,也出口成章,驚豔過他,那些詩句同今日這小姑娘所述的,一樣文采斐然。。
不過那也只是一開始,後面這孩子似乎就不愛說話了。
想到這,荀夫子覺得有些可惜。
跟姜妍嘮完之後,他又轉過身深深地看了眼蕭弈,接收到荀夫子的目光,蕭弈恭敬起身,深深行了一禮,許是在感懷當年教導之情。
荀夫子拍了拍蕭弈的肩膀,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宴會結束後,姜妍十分絕望地發現,自已沒有馬車,可能是因為早晨是九皇子親自去姜府接的姜妍,所以姜思政和顧銀燈自然也認為九皇子會將姜妍送回來。
可九皇子可從來沒有把姜妍放在心上過,就像是以前一起出去,他也總是把姜妍一個人撇下,美名曰:“你如今幾歲了,總不至於還會找不到家門吧?”
於是,散場之際,姜妍有些尷尬,九皇子像是沒事人一樣,抱臂坐於榻上,沒有要送姜妍的意思,但好像又在等著姜妍開口求他。
姜妍默默翻了個白眼,不過五里路,走起來,兩個小時就到家了。
京都城治安還算可以,她就不信還能遇到綁匪什麼的。
大殿內賓客散盡。
轉眼間只剩下殷承昭,蕭弈,姜妍和姜妃。
方才礙於坐的遠,姜妃都沒有好好來跟姜妍說幾句話。
每次她哥姜思政都帶著宋氏兒女姜元姜月來宮裡看望她,從來沒有帶過姜妍。
無錯書吧其實姜妃早就覺得晦氣了,因為宋氏那一個院的,實在難評,每次來她宮裡都跟土老帽進城似的,就算你啥也不懂,你老老實實坐著不就行了,宋氏娘仨可不是,姜元眼睛直勾勾黏在她宮裡的婢女身上,還開口問她討要,一個兩個倒無所謂,結果有次不小心遇到皇后,他居然指著皇后身邊的長樂公主說:“姜妃娘娘,你宮裡的那個我不要了,我要這個,這個俊。”
姜妃當場差點沒給皇后跪下來。
還有那個姜月,每次都問九皇子的宮殿在哪,哪裡能偶遇........
救命,他哥哥怎麼生了這兩個蠢蛋。
姜妃本以為不帶姜妍來宮裡,是因為姜妍更差勁,可今日一看,真乃妙人,她真是喜歡的很。
上一次姜妍來宮裡還只有四歲吧,那時候看到這個粉糰子,她就喜歡的緊,可後來聽說是走丟了。
姜妃還可惜了好一陣。
於是,姜妃拉著姜妍悄悄嘮了一會。
姜妃道:“妍兒,今日兄長堂上說他獻給太后的壽禮竟是深海之星,可真是差點把我嚇壞了。”
因為深海之眼那可是無價之寶,三座侯府都不一定能買得起,若是姜府真的獻出這麼一顆寶貝,足可見富可敵國,這太后高興是高興了,另外也暴露了姜府的真實財力,倒是受人眼紅,離傾覆便不遠矣。
姜妍也是想到這這點,才毫不猶豫地調換了深海之眼,這枚珊瑚珠雖是珍貴,但是在他老爹手裡只會是姜府家破人亡的加速器。
姜妍假裝不知姜妃所言,便隨意應付了幾句,末了囑咐姜妃在宮裡事事小心。
“小姑,照顧好自已。”
姜妃眼眶一紅,哪怕是姜思政,每每來宮裡也只是為套取哄皇上太后高興的法子,從未真心實意關心過他這個妹妹。
可這個侄女居然對她說事事小心。
深宮寡涼,沒想到今年冬天的第一份溫暖竟是來自這個玲瓏可愛的小侄女。
姜妃秋眸含霧:“妍兒,方才兄長和兄嫂走的匆忙,姑姑派轎攆送你回去。”
姜妍笑道:“多謝小姑。”
姜妃動容:久違的親情。
殷承昭恭敬道:“何必麻煩姜妃娘娘,妍妍是我帶出來的,自然當是我送回去,對姜家也算是完璧歸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