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貓在黑暗裡,手持彈弓,拉滿弓弦。
看準遠處的一道人影,石塊破空激射而出,精準命中那人後腦。
砰的一聲,人影應聲倒地。
而晏安在石塊飛出的瞬間,便轉移了位置。
只是依靠本能,他完美隱匿了身形,穿行在難以察覺的死角,不留一絲痕跡。
宛若幽靈,遊蕩在扎滿吊腳樓的崎嶇山間。
這已經是他解決的第三名祭司。
晏安能如此熟練的埋伏暗算,除去他作為“老六”天賦異稟外,主要是獲得了狩神的【神權】。
一項被稱為【荒野獵手】的天賦技能。
祭司參與夜宴,自然不能如同市井潑皮,只會掄著王八拳與人幹架。
每一名祭司,在受到神格烙印的同時,便被賦予了一項神明的權利。
如先前所見的“迅雷極速”,“貓豹的擬態”,還有“穿牆能力”,皆是如此。
【神權】,讓祭司擁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如此才能完成神明託付的任務。
【荒野獵手】這項技能,帶給晏安的不是超人的力量,或者炫酷的異能。
它是一種源於本能的天賦,囊括了“狩獵”這項行為,所需的一切本事。
目前晏安所察覺到的,是他在“潛藏”、“追蹤”和“製作捕獵工具”上,有了驚人的提升。
他手裡的彈弓,就是他用一把牛筋弓箭改的。
山中有數千戶吊腳樓,它們雖然沒有居民,但屋中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
彷彿主人不久前才離開。
祭司能輕易找到,山民所使用的刀斧或是弓箭。
荒野獵手,讓晏安陰人的本領,有了質的突破。
而神權之外,狩神為晏安賜下一項【恩典】。
那是一個叫作【百步穿楊】的技能。
【百步穿楊】,能讓晏安遠距離發動的射擊,不用瞄準,也能夠百發百中。
知道這能力的時候,晏安有了弄幾把氣槍,抱著睡覺的想法。
他試圖在夜宴裡,做彈無虛發的神槍手。
狩神為此給他潑了盆涼水:“要能帶武器進入夜宴,還輪得到你?那早成了飛機大炮對轟的場面。”
【神權】與【恩典】,兩者的區別主要在於:
【神權】具有唯一性。
因為神只能選取一名祭司,神格烙印賦予的技能,同樣只能讓一人獲得。
而【恩典】需要的是神明消耗信仰,就能賜予不同的信徒能力。
因此恩典技能,一般無法與神權比擬。
但對晏安來說,百步穿楊可謂是如虎添翼。
使他將“老六天賦”,發揮到淋漓盡致。
那些被他放倒的祭司,直到昏迷,也不知攻擊從何而來。
晏安趴在樹叢間,凝神細聽,不遠處傳來細微的“嗡嗡”聲。
尋聲追擊而去,只見一人披著一襲黑衣,走在山寨鋪建的石階上。
好似春遊踏青,緩緩登山,沒有半分警惕之色。
面對此人,晏安遲遲沒有出手。
不是他看出那人有什麼門道,只是對方的這份從容態度,打消了他出手念頭。
在當前情形下,那人若不是初生牛犢的愣頭青,必然是有所依仗的高手。
確認對方沒有察覺自已,晏安猶如在山林間摸爬滾打一輩子的老獵人,對獵物展開跟蹤。
相較起潛行的晏安,那人就是一盞引路的明燈。
即便晏安不小心被人發現,也會對明目張膽的目標,率先發動攻擊。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伎倆,早是刻在晏安骨子裡的才能。
圓月從山的右側爬升,山腳開始瀰漫起青灰色的疫瘴。
它們同時催促著祭司,不斷往山頂攀登。
越向上爬,相遇爭鬥的機率越大。
山寨不像一開始時,那樣安靜了。
拾階而上的黑衣人,終於引起他人的注意。
一直在吊腳樓屋頂,來回躥躍的“貓豹”,輕盈地衝向黑衣人。
“貓豹”身形纖細,動作極為敏捷。
晏安只能看到一抹黑影,在空中一閃而逝。
再發現“貓豹”時,他倒掛在屋簷上,後肢用力一蹬,自上而下撲向黑衣人後背。
“貓豹”的指甲,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眼看黑衣人無力躲閃,即將遭難的時候。
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化作一件“斗篷”,凌空而起,朝“貓豹”裹挾而去。
聽著劇烈振翅的嗡鳴聲,晏安頭皮發麻。
他這才看出,黑衣人身上的那件衣服,其實是數萬蚊蟲“編織”而成。
蚊蟲在那人驅使下,對“貓豹”展開慘絕人寰的攻擊。
“貓豹”落地時,原本纖細的身形,再度縮水一圈。
體內的血液,霎時間讓蚊蟲吸取大半。
可即便這樣,在夜宴裡這人仍未死去。
黑衣人只能抓起他的腦袋,用力向地板砸下。
以昏厥的方式淘汰對手,是祭司間不成文的規定。
畢竟誰也不想,得罪對方身後的神明。
除非是迫不得已的情況,沒有人會在一見面就下殺手。
黑雲一樣的蟲群,在空中盤繞一圈,回到那人身上。
再次化作一件不起眼的黑衣。
晏安屏息,無法確定對方是否發現了他。
可哪怕沒有發現,晏安也不準備,繼續尾隨這種,令人汗毛倒豎的危險人物。
晏安想著鶴蚌相爭,可這“蚌”吃人的功夫太厲害,不是晏安這名“漁翁”能夠撿漏的。
待黑衣人走遠,晏安換了條小徑向上攀爬。
黑衣人的出現,令晏安警醒。
按他現在的能力,就像剛被丟進池塘的蝦米,池塘裡的大魚、巨鱷,根本不是他現在能夠碰瓷的。
想要在夜宴裡攪起風浪,只有等神權的能力挖掘到極致。
以他目前而言,能做的只有“苟”。
儘可能避免爭端,讓人無從察覺他的存在。
只要苟到遊戲結束,分到信仰結晶。
狩神那邊,至少還能得到喘息的時間。
晏安悄無聲息,行走在青石搭建的石牆邊。
剛制定完策略,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來不及思考,晏安身子往後一倒,躲過了從青石牆裡探出的雙手。
那雙手裡,還拿著一個繩套。
若是晏安再慢上半分,繩套就直接勒在他的脖子上。
到時,那雙手只要隔著石牆,用力抓牢繩套,晏安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眼看那雙手縮回牆內,晏安身形躥上牆頭。
石牆的另一側,只見一人發覺伏擊失敗,正悶著頭撒腿狂奔。
那人無視樑柱和石牆的阻攔,一路穿牆而過,不見蹤影。
晏安暗罵一聲,回想起心中“警鈴大作”的感覺。
“這難道是獵人的第六感?”
對於荒野獵手這項神權,晏安有了十足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