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一天。
寫字樓的玻璃擋板在陽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橫平豎直的樓房稜角分明，為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中的“鱗次櫛比”做了最好的註解。
顏朗又換上了自已經典的一身社會人套裝，來到威海建工的大廈中，把前臺小姐姐饞的是直流口水。
只不過，這一次，顏朗沒有任何的等待，立馬得到了秘書張彪的熱情接待。
“哈哈哈，顏老弟，哈哈哈，你最近辛苦了！”
張彪上前，有些浮誇地伸出兩隻手抓住顏朗的手握了握，表情那叫一個心疼。
要是有社會經驗不足的人碰到這種情況，還真會把對方當成是半個朋友，最後開價的時候都不太好意思開口了。
殊不知，對於這種老油子來說，連真誠，也只是一種表演的狀態；關心，也不過是一種利益交換的手段而已。
顏朗禮貌性地笑了笑，丟擲了一個有些老，卻永遠不會過時的梗。
“為人民服務嘛。”
張彪一臉困惑。
“什麼玩意兒？”
顏朗沒有糾結這些，對張彪說道：“我們儘快把材料交接完吧，成品你們也已經稽核過了，應該會很快。”
張彪點了點頭，對顏朗說道：“來，顏先生，我們來接待室詳談。”
這個年代，網盤、雲空間還並沒有發展起來。
現在的網盤，最大的作用還是儲存各位的學習資料，各位老師學科交叉融合的作品。
像是設計圖、宣傳包裝材料這些東西，大部分公司還是會傾向於面交，帶著隨身碟或者行動硬碟進行複製備份。
顏朗把隨身碟交給張彪，張彪插入電腦，檢查了一下其中的檔案。
高畫質渲染圖、概念影片、建模原檔案，按照合同所要求的，全部在其中。
張彪輕車熟路的把這些資料放到中轉軟體中轉譯，解碼，又檢查了一遍內容。
其實這也不過是走個流程而已。
樣片和例圖，在定稿前就已經給胡志雲和幾個高層稽核過了。
顏朗看著張彪檢查完最後一個檔案，笑著對張彪說道：“張秘書，沒有什麼問題吧？”
按道理來說，這種時候，甲方肯定會客套地誇讚幾句乙方的作品如何優秀、呈現效果多麼理想。
然而，此時的張彪，卻是一副表情凝重的樣子，推了推眼鏡。
“顏先生，有件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說清楚。”
顏朗神色淡然：“你說。”
張彪正色道：“我們找了業內的專業人士，對建模的效果進行了評估。說實話，還是存在著不少改進的空間。”
顏朗輕輕點了幾下桌面，說道：“張秘書，你應該知道，專案推進的過程中，你們說一直在關注和監督的。所有的效果和成品，都是經過你們稽核和確認過的。
包括定稿時，你們也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說白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費用的問題，這會兒跟我說這些話，意圖未免過於明顯了吧？”
顏朗眯起眼睛，掃了張彪一眼。
彷彿是在說，你這些小心思，我已經看出來了，不必說那些有的沒的。
張彪笑了笑，往座椅上一靠。
“顏工程師也是個敞亮人，既然這樣的話，我就直說了。我們經過調研和會議討論，上司們一致認為啊，你這個模型還是什麼東西，價值遠遠達不到你的報價。
另外，如果最後我們中標，核心的東西，還是在於我們自已的設計、我們公司的品牌效應，跟你的這個什麼建模，肯定沒有太直接的關係嘛，對不對？”
顏朗不動聲色：“這些，也是胡總監的意思？”
要知道，先前胡志遠急著要他出方案的時候，可是拍著胸脯說，預算什麼的都不是問題。
這翻臉的速度，當真是比翻書還要快。
恰好這個時候，張彪也完成了資料的複製，把隨身碟拔下來，還給了顏朗。
“顏工程師，你還年輕，機會也很多。有了給我們威海建工做過專案的金子招牌，想必，你以後接到其他活兒，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我呢，給你做個主。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大家都圖個好彩頭，我們好聚好散，夠厚道了吧？”
“呵。”
顏朗被張彪的態度給氣笑了。
這分明就是店大欺客，以勢壓人。
“張秘書，按照我的認知，你們這種行為，可是違約的。你們這樣做，就不怕遭到法律的制裁嗎？”
“熬油！”
張秘書起身，拍了拍顏朗的肩膀。
“年輕人咧，不要看到一個名詞，看到什麼合夥人的電影電視劇，就開始發燒上頭。現實裡面，是個人情社會，你還是要懂點人情世故的啦，把事情弄得太難看，我們麻煩，你也拿不到錢，大家雙輸了不是？”
顏朗笑著點了點頭。
如果真的要走仲裁、法院起訴的話，一套流程下來，不知道要折騰多少的時間，耗費多少的精力。
收集證據、聘請法律顧問、尋求輿論支援，這些東西，更不是一個普通人能企及的。
胡志遠就是抓住了這一點，才如此肆無忌憚。
如果真的鬧到了撕破臉的地步，你傷敵一千，自損兩千甚至三千，哪有人真的會做這種買賣的。
更何況，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鬧到了對簿公堂的地步，最後無非就是賠個錢了事，又上升不到刑事責任的高度。
但一旦真被他鑽了空子，那省下來的幾萬幾十萬的經費，最後的去向，可就沒有人能說得清了。
低風險，高回報的事情，胡志遠和張彪做起來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顏朗雙手交叉，淡淡地說道：“張秘書，凡事，不要做的太絕。不給別人留後路，以後有一天，自已需要後退的時候，面前就只剩絕路了。”
對於顏朗的話，張彪卻根本沒有放在心上，拿出一份新的追加合同放在顏朗的面前。
“年輕人，不要太氣盛。你這個年紀，本來就是出來社會上課的，交點學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們財務隨時準備好轉賬，連同定金，也有十多萬了，你看你，半個月多掙了十多萬，可以了！不要太貪心！”
張彪得意洋洋，一副把顏朗玩弄於鼓掌之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