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人惱火的，其實還並不是威海建工的出爾反爾。
而是對方那種高高在上、明明自已違約，還一副給你錢就已經很給你臉的樣子。
當這種行為成為常態和共識，劣幣驅逐良幣，就幾乎是一種必然了。
某些行業總被人帶著固有印象、有色眼鏡去看待，總是為人詬病，其中的一部分把控命脈的從業人，也該反思一下自已了。
嘩啦啦。
咕咚咕咚。
飲水機不斷吐著泡，有什麼苦悶，都往心裡面嚥下去。
張彪把水放在顏朗的面前，說道：“顏工程師，不要上火，喝口水冷靜一下。我們呢，也不是欺負人。現在很多公司啊，還搞什麼賬期之類的東西，走個賬一搞就是一個季度半年，甚至兩年三年的都有。
你想一想，兩年三年之後，人家等尾款的公司都可能黃了，老闆說不定都已經跳樓了，真是一點底線都沒有。”
張彪拍了拍顏朗的肩膀：“相比之下，只要你籤個字，點個頭，這錢，就直接到你賬戶上了，我們都安心，是不是？”
顏朗喝了口水，淡淡地說道：“我要見胡總監一面。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跟他說清楚，以免你們後續後悔。”
撲哧。
張彪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眼中是藏不住的輕蔑。
“怕我們後悔？顏先生，你這個擔心，我可以向你保證，絕對絕對，一定是多餘的！至於胡總監，他現在有別的事情要忙，有什麼事情，你跟我說就是了。”
胡總監在忙嗎？
顏朗看向隔壁的方向。
不知道是這接待室隔音一般，還是胡志雲辦公室裡的音響效果太好。
即便是擱著一堵牆，顏朗都能聽到隔壁傳來的音效的聲音。
“萬箭齊發！”
“南蠻入侵！”
“順手牽羊！”
顏朗意味深長地說道：“看樣子，胡總監的業務非常繁忙，是完全不擔心，以後和我不再有合作的機會啊。”
張彪皮笑肉不笑：“顏先生，我們呢，當然還想和您這樣的優秀青年工程師合作，如果你想，我們很樂意繼續和您開展專案。當然，如果您不想的話……”
真是給爺整笑了。
合同上寫好的報酬，到結尾款的時候一下少一半，還說什麼下一次合作。
這是把人當傻子了。
顏朗點了點頭：“好，看樣子，胡總監和張秘書的準備很充分，合同和財務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
我只要求，在追加合同上，額外加上一個條款。費用結清後，我將不再承擔後續的修改、資料維護、bug修復等等售後服務工作。”
“沒問題！”
張彪當即同意。
這一點，他和胡志雲也是商量過的。
原本的二十六萬，的確包括中標後，結合萬大那邊意見的微調工作。
但是現在，一方面是顏朗做的東西的確無可挑剔，暫時沒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另一方面，建模的工程檔案都已經複製過來了，省下來的十幾萬，隨便拿一點出來，找人做個修改不是輕輕鬆鬆嗎？
很快，張彪重新拿了新合同過來。
顏朗簡單檢視了一下之後，沒有什麼問題了。
看樣子，威海建工比他更著急在結掉那六萬多塊之後，立馬和他撇清楚關係。
一些免責條款，寫的比他想到的還要詳細。
顏朗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這可正和他的意。
筆一拿，名一簽，錢到一賬，兩清。
張秘書和顏朗握了握手：“小顏，祝你好運。”
顏朗自始至終，一直保持著整體的平和，始終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這倒是有些出乎張彪的意料了。
其實要是顏朗鬧事甚至動手的話，反而更有利於他的談判了。
但現在的結果，也算是在胡志雲和他的掌控之內了。
拿捏你一個嘴上沒毛的小子，那不是輕輕鬆鬆？
“是我該祝你們好運。”
“山水有相逢，良心企業，自會有好報的。”
當顏朗走出大廈，從外面往大廈裡看的時候，那種感覺，已經完全不同了。
之前的氣派和豪情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覺得這大廈彷彿是一隻吃人的野獸，張開血盆大口，吞下了一個個有抱負和夢想的人，吐出一臺臺磨平稜角、只會逆來順受的社畜。
顏朗拿出手機，檢視了一眼自已的賬戶餘額。
之前的六萬花去了一部分，現在這筆錢到了之後，顏朗的賬戶上，第一次超過了六位數。
顏朗面色平靜，看不出喜悅，也看不出憤怒。
“我可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該屬於我的東西，你們怎麼吃進去的，就給我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顏朗放下手機，坦然而去。
此時的陽光，依舊明媚。
……
榕城市區，某咖啡內。
兩個穿著打扮時髦的年輕女孩坐在一個留著板寸，十分陽剛的男生面前，不知道的，看到這種搭配，還以為是誰家富家小姐在面試保鏢呢。
許大海坐在座位上前三分之一的位置，雙腿微微劈開，兩隻手就大喇喇的放在膝蓋的位置上。
“我和他之前不認識，也不是什麼朋友。但是，顏大哥教會了我一個非常重要的道理，拖顏大哥的福，我對散打的理解也有了進一步的提升。”
許大海提到顏朗時，眼中滿是崇拜。
“他不只讓我克服了心魔，還給我指明瞭未來的方向。他是我的貴人，是我的引路人，我不能恩將仇報，對他下手！”
洛舒瑤一臉不耐煩：“你是櫻花國動漫看多了嗎？現實裡面哪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是你的敵人你的對手，你作為一個打擂臺的戰士，你唯一應該做的，就是擊敗他！”
洛舒瑤的心裡面，有一種很強烈的挫敗感。
她找許大海過來，花費心思搭建這個舞臺，她是想讓顏朗知道，想讓所有人知道，顏朗沒有了她，就會一敗塗地，就會一事無成，就會過得越來越糟。
結果倒好，許大海這個市級散打冠軍被顏朗“打”的認輸，顏朗直接成了榕城大學一個傳奇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