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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這半年裡

“為什麼每次你甦醒的訊息,我都是從網上才知道的?”

頭髮被隨意紮在腦後,露出精緻的臉頰,林果手持平板坐在對面,一臉無語,“你還記不記得我是你的經紀人?”

許嘉禾捧著牛奶喝了一口,“我下回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

“你還想有下次?”林果聲音忽地驚起。

許嘉禾老實巴交,“不想。”

“你說說,昨天晚上剛醒就出去溜達,還被拍了。”林果“唰唰”地翻過幾張照片,“連同你家宋教授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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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已經裹成這樣了,連一張正臉都沒露,不能怪我,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認出來的。”許嘉禾小聲嘀咕:“我家宋教授也沒說什麼呀。”

林果頭也不抬,冷笑道:“他是你老公,他敢說什麼?”

恰在此時,宋沂從廚房端出了兩碗麵條,氤氳的熱氣撲騰騰地竄出來。她們兩人心照不宣地閉上了嘴巴。

他一人一碗送到她們面前,“剛出鍋的,有些燙,慢點吃。”

“還有我的份?”林果驚訝地接過。

鮮香誘人的蝦仔面,乳白濃厚的湯汁,柔嫩細膩的蝦仁,每一眼都在勾引人的食慾。

宋沂又端出一碗,坐到許嘉禾身邊,才笑道:“自然。”

許嘉禾默默用筷子捲了卷麵條,“我早上好像聽到一句話,‘下了雪的天就是冷,沒吃早飯更冷了。’我應該沒聽錯。”

“我在微博上好像看到一句話,‘今朝若是同淋雪,哪怕還是戴帽子,也算一生共白頭。’我應該沒看錯。”

兩敗俱傷,餐廳安靜了,雙雙埋頭吃麵。

宋沂側頭忍笑,不防被身旁的許嘉禾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一眼。

飯後,宋沂收拾完桌子,端著空碗進了廚房。

“我以後老公的廚藝一定也要像宋教授一樣好。”林果一瞥眼,看到許嘉禾又要懟她的模樣,趕緊轉移話題,“昨天被拍也沒什麼。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你昏迷前馮子希竊歌的事。”

昨天醒來以後和宋沂出去轉到快十點才回來,網上的訊息她倒是沒注意。

“九月初,馮子希和陳辰被抓了,那個王總他夫人乾的。”林果頓了頓,“大老闆他們因為這個還鬱悶了很久。”

半年前,許嘉禾昏倒在浴室,第一個發現的是跑來找媽媽的小年糕。看到躺在地上怎麼也叫不醒的媽媽,小年糕嚇得完全忘了許嘉禾的叮囑,大哭地跑出去找宋沂。

許嘉禾被再次送進了醫院,沒有一個人記得她曾經交代過的話,每天都在為她擔心。

就在這時,沉寂了許久的馮子希直接在網上公開發表了長文,對前段時間的偷歌的事矢口否認,對自已和高層照片的事閉口不談,隨之丟下驚天一雷,她是被許建民拋棄的女兒,而後又長篇寫下自已自小的悲苦經歷。

網友們還沒來得及心疼,江城的宋沂等人還沒來得及發怒,祁仲同還沒來得及大展身手。

海城的王總夫人就在馮子希的長文釋出沒幾分鐘,就貼上馮子希購買顧一的歌曲,以及隨便侵佔同公司歌手的原創心血的證據。

QR見機在經得海城那位歌手的同意後,羅列出前後所有的證據,一紙訴狀控告馮子希和陳辰二人侵犯他人智慧財產權。幾方共同發力,事情也很快推進。

林果把平板推到她面前,“看看吧。”

這是一則QR的微博,可卻是以顧如秋的名義發的。

[大家好,我是顧一的媽媽。對於最近網路上的事,我有一些話想說,很抱歉,現在才將這些話寫了出來。

當年,我和許建民結婚幾年一直沒有孩子,所以我們去了福利院,帶回了幾個月大的顧一。但不久後,我發現他出軌,二人還有一個孩子,悲憤難耐下加上各種原因,我和他在顧一兩歲那年離了婚。年幼的顧一沒辦法決定自已的歸屬,是我拋棄了她。

分別多年,直到顧一初三時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看到了她滿身的傷。我不敢想過去的十幾年她是怎麼生活的,更不能原諒自已從前的拋棄,我想要彌補,不想她繼續遭受這一切,於是我從許建民手裡爭到撫養權,讓她離開了許建民。

我以為生活都在變好,可許建民又出現了。

顧一消失的兩年並不是因為孩子,而是她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出了車禍,在病床上昏迷了兩年。車禍司機,是許建民。

網路上有關許建民的事都發生在顧一離開他之後,我們完全不知情。我非常理解大家對於許建民所作所為的憤怒,我同樣如此。

但希望大家對我的孩子多一些寬容,錯的是我,拋棄她的是我,讓她跟這樣的養父生活十幾年更是我,我的孩子沒有做錯什麼。

音樂是她的夢想,我懇求大家,在她證明自已創作心血的時候,不要被許建民的事情影響判斷。她是許嘉禾,更是顧一。]

評論下面,有人在驚歎顧一居然因為車禍昏迷了兩年,有人在歎服昏迷兩年就開始馬不停蹄地工作,也有人在心遭受一切的顧一……

許嘉禾反反覆覆看著這些文字,自小在幸福里長大的媽媽,若是早點遇到祁叔,那該是怎樣順心美滿的一生。可偏偏命運弄人,讓她遇到了許建民,讓她撿回了自已。

“我欠了我媽很多。”

“欠?算不上吧。這是顧姨堅持要發的,她還安慰我們說,‘賣慘誰不會’,可是她自已早就紅了眼。”

林果喟嘆,“你家宋教授也寫了一篇,不過顧姨沒讓他發,宋教授的辯論也沒成功。”

“好了,別太感動,待會哭出來,我怕你老公找我算賬。”收到許嘉禾的視線,林果無辜聳肩。

“你放心,李家祁家一同出手,雖然落後王總老婆了一步,但也沒讓他們落到什麼好處,不管是馮陳二人,還是王總。那個王總幹了那麼多窩囊事,還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好事。”

“這個牛奶什麼牌子的,挺好喝,我回去也買一箱。”

林果喝了一口牛奶,才繼續說道:“小姚恢復得不錯,前段時間出了院我就給她放了個長假,現在在老家呢。她那個豬狗不如的前男友因為竊取他人智慧財產權,也進去了。”

“小姚遭了罪,先讓她好好休息吧。”許嘉禾點點頭,轉了轉牛奶杯,“宋沂買的,我也不知道什麼牌子。”

林果瞥了她一眼,“哦。”

“再告訴你一個好訊息,上個月的百語獎,《YOU》獲得年度最佳EP,你也因為它獲得了最佳女歌手。可惜因為你人還在昏迷,沒出席,所以,獎項取消了。”

“那你還不如不告訴我。”

“那怎麼行,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就算你寫再多歌,沒一副好身體都是白談。接下來你就好好休息,養養身體,別想著去唱歌,就是寫歌也不行。你的筆電我帶走了,音樂室的門也鎖了。”

許嘉禾目瞪口呆,“為什麼?”

林果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你還想像上回一樣,醒來沒多久就寫歌拍MV?”

“彈彈琴、寫寫字也不行?”她試圖掙扎。

林果豎著食指,左右擺了擺,“當然,大老闆說了,這一次你犟什麼都沒用。也就是說,在大老闆發話前,沒人敢給你安排工作,而你,我的朋友,暫時淪為無業遊民。”

“你也不用試圖找別人,就是你家宋教授也沒用,大老闆早就通知到位了。”

“......”

林果離開以後,宋沂就從廚房走出來,攬住垂頭的許嘉禾,“祁叔確實通知到位了。”

許嘉禾悶悶道:“小寶,你偷聽。”

恢復記憶的嘉嘉像是對這個名字著了迷,冷不丁就會冒出一聲“小寶”,宋沂抽了抽嘴角,“怎麼不叫哥哥?”

許嘉禾靠在他身上不說話。

“況且是你們沒想避著人,我就在廚房,想聽不到都難。”

見她還是沒什麼情緒的樣子,宋沂從抽屜裡拿出他慣用的相機,“這裡面有幾個影片,看看?”

許嘉禾靠到他身上,看了眼他手裡的相機,點點頭。

她在這臺相機裡見過丟失的兩年裡發生過的點點滴滴,現在又靠它回望過去的半年。

宋沂將她的碎髮捋了捋,先調出一個影片,“這是我去媽的畫展時錄下來的,那天天氣不太好,可來看畫展的人卻不少,祁顧說如果媽有微博,粉絲數可以跟你一較高下了,”

“這是小年糕第一天去幼兒園的時候,我錄了一點,他就抓著相機自言自語,說是要留給你看。”

果然,影片裡對準小年糕的鏡頭沒一會兒就左扭右扭,變得很奇怪,只能看到小年糕的半個額頭,

“媽媽,小年糕今天要去幼兒園啦,爸爸給我買了新衣服和小海豚的書包,我好喜歡。”

“好多好多小朋友啊,媽媽,我看到老師在接小朋友啦,小年糕要進去嘍。”

“媽媽,小年糕也想讓媽媽送我上學。”

相機重新回到宋沂手裡,影片再次出現穿著新衣服、揹著新書包的小年糕,他笑著揮揮手,轉頭牽著老師的手進去了。

因為小朋友們第一次入園,影片裡還有許多抱著家人嚎啕大哭的小孩子,這樣感傷的氛圍好像在幼兒園上空淡淡地籠罩一層陰霾,連帶著其他孩子都癟了癟嘴。

待小年糕的身影徹底不見,影片也結束了。

宋沂切換了一個影片,“其實,我關掉錄影沒多久,小年糕就跑了出來,小臉還委屈地掛著淚。我問他怎麼了,他說自已也不知道,只問我下午放學能不能第一個來接他。”

“結果,我下午早早到了幼兒園,他倒是和新認識的小朋友玩得歡,早忘了自已早上流的淚。”

許嘉禾隨他笑了起來,“他還小。”

“這個是賀晨和南愉的婚禮。”宋沂按下了播放鍵,“當初你昏迷,南愉想延遲婚禮,最終被媽勸住了。她們都知道,你是最不願意別人因為你改變什麼。”

“那天,南愉很美,賀晨很帥,小花童宋桉也酷酷的可愛。”

“婚禮上,南愉和賀晨唱了那首你重新寫給他們的歌,南愉後來說她希望唱這首歌的人是你,可惜你失去了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打歌舞臺。”

“後來這首歌被傳到了網上,大家很喜歡。可是南愉他們一直沒發表歌曲。他們說希望由你來演唱、來發表,既是給他們的婚禮一個圓滿,也是給這首歌一個完美。”

顧如秋來的時候,許嘉禾正在陽臺上盯著一眾在寒冬裡生命薄弱的花花草草,有幾棵已經枯萎了。

像是跨越時空的相見,母女倆隔著玻璃門對視一笑,恍然如遙遠的過去兩人在警局的第一次見面。

許嘉禾最先開口道:“媽,祁叔讓林果把我電腦拿走了,還把我音樂房鎖了。宋沂也是,不借我電腦,也不給我開門。沒辦法,我只能來弄弄花草。”

淚光閃爍,顧如秋仍是笑著,“告狀也沒用,我同意過了。”

被點名的祁仲同和宋沂早早進了書房,一室間只剩下她們母女。

許嘉禾推開陽臺門,緊緊擁抱顧如秋,“謝謝你,媽,還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為什麼要對不起?我的嘉禾,從來都是最好的。”

“我擅自把你帶到身邊,又擅自拋下了你,在你受到傷害時沒有保護好你,卻還要你自已拼盡全力逃出來,如果你要道歉,我又該如何自處。”

顧如秋摸摸她的長髮,柔聲道:“嘉禾,我的生活從來不平靜,卻因為有你的加入才更加幸福,你沒有做錯什麼。”

“從第一眼遇到你開始,你就是媽媽的一部分,而我把這部分弄丟了十幾年,是你讓我在燕城警局見到了你,讓媽媽重新拼湊出完整的自已。如今的我,是最幸福的,再沒有一種可能比得上現在。”

無論哪一世,她最幸運的就是被顧如秋帶回了家。

眼淚流過下顎,許嘉禾匆匆擦掉,悶聲道:“宋沂又悄悄給你通風報信。”

也就只有宋沂,在聽到她和林果的對話後,懂了她心裡的顧慮、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