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遠帝駕崩的傳言被傳了出來,而宇文聿闢謠說是皇上活得很好,對於造謠者釋出通緝令。
不過幾天后,黎朗的雙手雙腳被送到了督主府。
隨之而來的是探子的訊息,宇文聿有撤兵之嫌疑。
鄢容看著血肉模糊的,面沉如墨。
葉與青抿唇,“趙南裕死了,黎朗暴露了。”
她握上鄢容的手,“你想去嗎?”
鄢容手是冰涼的,嗓音也裹著冰:“他可以不死的,卻要把趙南裕弄死,就是為了不把事情朝著複雜的地方走,趙南裕如果不死你就永遠是他的皇后。”
“他也是不想活了,臨別前我就知道他不想活。”
葉與青心裡像是下著一場酸雨,她轉頭抹了下淚。
“嫣嫣,我說過我很幸運可以遇見你,要不是因為你,我就是第二個黎朗,為報仇活也因報仇死,我跟他之所以能一見如故是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過往仇恨種種,早就讓他們失去熱忱。
“我會帶著人去救,哪怕讓他死的不會那麼痛苦。”
葉與青抬起腳摟住他,“你想去就去,但是你要活著回來。”
鄢容沒說話,他身有疾,他不敢保證卻又不想讓她擔心。
“我把姚彥留在京城,我知道你已經歸攏了大部分朝臣,他們信你不是因為我,所以我信我們嫣嫣可以做的很好。”
葉與青有些心慌,啪打了一下他的嘴巴,“你為何要跟說遺言似的,我不喜歡,你會回來的,好好活著回來。”
葉與青摟緊了人,“我不行的,沒有你我很多事情會拿不定主意,我習慣你站在我身後了,我想攔你,可是我知道你不去會遺憾。”
葉與青眼眶通紅,語氣帶著哽咽,“或者你不用去,派其他人去,那麼多人呢,你何必要親身前往,鄢容,我不想你有事。”
鄢容笑了笑,拍拍她的背,非常溫和的語氣,安慰道:“這殘酷的廟堂,你要適應,我給你的最後一課,就是平和地對待生離死別。”
“嫣嫣,做你想做的,人是要成長的,我們所有人都是你人生的過客。”
“就連我……也是,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不要怕犯錯不要怕自已不好,你要知道,你現在遇到的跟你未來遇到的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不要,沒有你在我身後我安心不了,什麼都做不好。”
鄢容:“很多事情你不瞭解,那是因為你困於宅院,道聽途說總比不上親身經歷,不要妄自菲薄,嗯?”
鄢容低頭握著她的肩膀,“宇文聿打算撤退自立為王,若真讓他逃離,後續會更麻煩,黎朗也會繼續生不如死地活著,我本來是打算把他引入皇城裡儘量減輕傷亡,可是事與願違,嫣嫣,戰場上最忌兒女情長優柔寡斷,爭權死人再正常不過,你不要因為這一件事就忘記自已要做的。”
葉與青垂著眼不說話,鄢容揉了揉她的頭,“我也捨不得你,我也會活著回來,信我?”
鄢容沉默片刻說道:“告知趙南裕真相的不是我們的人,是趙淺。”
葉與青嗯一聲,“她的信是怎麼躲過王珏的?”
“錢顥的女兒錢嬌和淺陽公主交好。”
葉與青明白過來,鄢容抿唇說道:“你對女子總是對男子心軟,但是姓趙的不能留。”
葉與青嘆氣,“你不要搞的跟生離死別似的行嗎?聽得我心慌,禍害遺千年,你又不是不會回來。”
鄢容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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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送行的姚彥在城牆外,問道:“你這是何必?”
鄢容抿唇,“她總要成長,有獨當一切的能力,我不捨她遭遇生育之苦,那麼我若有一天真的先一步離開,她也要學會自已護住自已。”
“你明明可以坐上去,而且她告訴你她不想為你孕育子女了?女子總會想有自已的孩子,你明明可以和她孕育一個孩子護她一世安穩。”
鄢容低頭看他一眼,“她不願再當後宮嬪妃。”
姚彥嘖一聲,“咋跟你說不明白呢,你培養個繼承人,然後帶著她遊山玩水不好?”
鄢容坐在馬上,看著前方,笑了笑沒說話。
黎朗還指望她頒佈新政建立女子學堂呢,這些事沒人比一個女子會做的更好,他跟鈺之推她上這個位子,也該為她掃除障礙。
擊敗宇文聿容易,但是讓她成長起來卻是重中之重。
遠處的城樓上,一道紅色的身影望著遠去的軍隊。
葉與青傾城絕豔的臉上佈滿淚水,她伸出手抹抹淚。
他教她不要拘泥於兒女情長,可是他自已卻折在這上面。
有時候葉與青很不能理解鄢容多她這種豁出一切和本我的愛意,直到黎朗跟她說浮木二字。
那塊漂浮在苦難海上的木頭不必是多麼珍貴的沉香木,哪怕是塊腐木,但是恰好就讓即將溺斃的人扶住了,所以無論是什麼木頭,都是獨屬於將死之人的救命木。
一瞬間的救贖就代表永遠,那晚黎朗調侃的語氣說鄢懷璟幸運,在將死之時遇見她。
葉與青始終沒說,她何其幸運,能遇見鄢容這樣一個會默默無聞站在她身後的人。
從17歲的莽撞到如今的23歲,是鄢容扶著她的手帶著她走的。
昌寧三年的那個雪天,鄢容抬起手臂的那一刻,她很慶幸自已,自已把手搭了上去。
而她就是莫名的相信,他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