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寧五年十月
兵部尚書王珏和吏部尚書黎朗被彈劾與英國公府相勾結。
十一月,湛王舉兵造反。
王珏調動兵力對抗湛王,但是私兵勢如破竹,見人殺人,兇狠無比,還是讓湛王攻入皇宮。
趙南裕在王珏的護送下連夜去了應天府,拋下了一眾妃嬪和皇子。
葉與青被護送到督主府的時候正是燕京開始平穩,湛王登基前夕。
“怎麼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鄢容抱著人,答非所問:“怎麼瘦了?”
親了親她的額頭:“辛苦,你在揚州我不放心,畢竟應天府和揚州太近。”
葉與青:“這一個多月……”
鄢容吻上了想念已久的人,“這些事明天再說。”
葉與青被吻得喘不上氣,還沒反應過來,褲子都被扒乾淨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事。”
鄢容埋在女人的頸窩,有些委屈地開口:“我們都接近50個日夜沒做了,你想想我。”
葉與青摸著身上人的頭,嚶嚀開口:“你輕點。”
鄢容和葉與青廝混了一宿,本還想著繼續,被葉與青不耐煩地差點踹下榻。
鄢容在湛王造反這件事可謂是一點沒放在心上,還不如葉與青掉的那二兩肉讓他心煩。
葉與青站在門廊下聽著湛王在皇宮斬殺宮妃的訊息,心想還是走到這一步。
“他為何不帶太后離開?”
鄢容坐在一側喂著魚,“來不及了,王珏故意放水,五軍都督府只來了三軍,親軍衛更是混亂。”
這些都是鄢容的有意為之,皇子不能留,趁此機會殺個乾淨,埋下一顆仇恨的種子很可能在未來留下滅頂災難,他不就是個教訓嗎?
雖然鄢容沒說,葉與青卻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倒也沒說什麼,隨後問道:“宇文聿呢?”
鄢容笑了笑:“宇文聿攜家眷回蓬萊了,他在等的是趙家人被滅的差不多了再出手。”
“王珏為了把持兵部舉薦黎朗接替魏繼東昇任吏部尚書,成為最年輕的內閣首輔。”
宇文聿自覺內閣已經被他把持,開始剷除異已,湛王謀反前夕,英國公府開始明目張膽出入大臣,似乎不把東廠放在眼裡。
如宇文聿所想,鄢容冷眼旁觀,甚至幫他瞞著趙南裕。
可惜出了蕭允直這個紕漏,上奏疏彈劾英國公府,宇文聿暗中對蕭允直下手。
“蕭允直在哪?”
鄢容抿唇:“我還沒查到。”
葉與青眼睫一顫,她想說你是不是因為不喜他故意讓他被抓走的,可是又怕說出來惹不必要的誤會。
鄢容看了看她的背影,溫聲說道:“錦衣衛已經去找了,不過可能凶多吉少。”
葉與青背對著他,垂著頭,“鄢容,我跟他沒關係。”
鄢容嗯一聲,“你會誤會我,我早已料到,但是他出事跟我無關。”
葉與青看著魚出神,還是解釋了一句:“他只是為他心中清明。”
“砰。”魚食的缸被扔進湖裡,池中的錦鯉爭先恐後開始聚集於廊側搶奪魚食。
鄢容把人轉過來,“你現如今真的是收斂許多,你明明可以質問我可以大聲懷疑我的,為何要忍著脾氣?”
鄢容生氣的不是她因為蕭允直懷疑他,而是生氣葉與青居然開始忌憚他。
這根本不是他要的,忌憚之後是懷疑,疑心病一起那就會漸行漸遠。
鄢容臉色冷沉,眉眼間隱忍著山雨欲來的戾,“葉與青,你可以懷疑我,也可以指責我為何如此不小心,但是不能因為現如今的合作就對我如此涇渭分明地疏遠,如此講道理的解釋。”
“但是你不能對我小心翼翼。”
葉與青被人緊緊箍著,動彈不得。
驚訝看著鄢容,“我沒有,我只是怕你多想。”
怎麼會有人求著她罵?葉與青覺得鄢容果然病得不輕,人人都誇她脾氣有所收斂已經懂事,唯獨鄢容喜歡她脾氣暴躁地罵他。
鄢容認真盯著葉與青,像是要說進她的心裡
“你可以脾氣壞,也可以善解人意,但是不要忍。”
“我送你登高臺,就是要你有可以不忍的權力,就連對我也一樣。”
鄢容對這世間沒有太多留戀,唯有葉與青是他留下的唯一的理由。
他是個卑劣的人,想要她自在又想綁在身邊,他往往因為這種矛盾陷入自厭中。
鄢容輕笑一聲:“還是說,你對我態度溫和是因為蕭允直?那他還不如直接死了。”
葉與青啪一巴掌呼上去,陰沉著臉:“你是不是有病。”
鄢容被扇了一下,懵了一會兒,葉與青掙脫他。
“好話不愛聽,鄢容,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種人。”
葉與青轉身離去,被人握著胳膊拽到懷裡。
“我的錯,嚇到你了。”
葉與青被人抱在懷裡,冷聲說道:“滾。”
鄢容不動,甚至嗓音含笑:“你放心,蕭允直我一直派人找著,他是被黎朗坑了,我自會負責保他無恙。”
“黎朗?黎朗到底跟皇傢什麼恩怨?”
鄢容三兩句解釋道:“他爹本是地方小官,被人陷害,母親從北地伸冤到燕京擊鼓伸冤,但是在擊鼓前死在了那三十杖下。”
“而殘害忠良的就是世家之一的英國公府門下的一戶表親戚家。”
葉與青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她是世家出身,以前只會往上看,只會揣摩那些一品大臣的計謀。
很難會自覺地看到下位官員的疾苦,日日在紫禁城看到的那些官員受了冤屈一紙奏疏可以直接上奏,即使很難直達天聽也是有機會沉冤得雪。
可是更下層的人,一旦遇到上級非清明者那就難了,甚至千辛萬苦到了登聞鼓前,也死在了財閥的棍棒下。
葉與青張了張嘴,像是啞住了一般不知說什麼,鄢容的兩句話概括了黎朗的仇恨。
但是隱藏在身後的是一清官被誣陷,一對母子身懷希望跨越千里又更加絕望的噩夢。
此時她終於懂得了何不食肉糜的真實諷刺意義。
鄢容順著她的背:“好了,你幹嘛愁這個,這是以後該考慮的事。”
葉與青嘆氣:“所以他這是打算親自報仇?”
“他說靠自已起來扳倒英國公府要很久,所以他讓他們自尋死路。”
葉與青無聲笑了一下,“黎朗是個怪才。”
鄢容:“不生氣了?”
葉與青沒回答,繼續問:“皇上把你留在京城是什麼意思,不怕錦衣衛倒戈到湛王那裡去?”
鄢容:“司禮監代行皇權,我走了那皇位就真的要到湛王手裡了。”
可是趙南裕不知道,他早就倒戈了。
葉與青皺眉:“湛王為何沒找你麻煩?”
鄢容低頭笑了笑,“他不敢,他手裡的兵有一半都是我的人,有一半是宇文聿的。”
鄢容像是朝堂上的一隻鬼,不到迫不得已從不猖狂行事。
以至於時間久了眾人只會忘記鄢督主是那個無惡不作心狠手辣的掌印。
面上嚴整的朝堂,其實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暗流湧動,百鬼夜行。
葉與青理了理被他蹭亂的頭髮,慢條斯理道:“他是不是沒想過宇文聿會反?”
湛王造反成功,宇文聿發兵,城內也有他的兵,裡應外合,再容易不過。
到時候人都被湛王殺了,即使湛王最終沒有狠心宇文聿的人也會以他的名義把姓趙的屠個乾淨。
到時候壞名都讓湛王擔了,而趙南裕在此次逃跑中勢必會失民心,內閣首輔黎朗又是他的人。
在宇文聿的角度來看,這一戰,必勝無疑。
“讓程殼來見我吧。”葉與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