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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9 明月東昇

沈琴轉身,面對黑暗中的身影,他嘴角微揚:“那麼,康帝半夜三更又為何會出現在舊殿之中呢?”

“這是朕的皇宮,朕想到哪裡就到哪裡!”

李雲熙傲嬌的說著,點燃了火摺子,燭光漸漸照亮了兩人的面容。

李雲熙長髮披散,黑色薄衫越深,領口微敞,露出迷人的鎖骨,透出一股不羈的性感。

而沈琴則穿著整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形成鮮明對比。

沈琴見狀,調侃道:“看這打扮,偷情者似乎更像是陛下你呢。”

李雲熙耳尖微紅,他坐在床邊,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遼帝深夜造訪,若是為了商議國事,大可不必。待你回到大遼後,再派使臣前來便是。”

沈琴淡然一笑,“既然康帝下了逐客令,那我也不便久留。從哪裡來,便回哪裡去吧。”

說著,他走到李雲熙面前,俯身趴下,準備爬向床底的密道口。他抬頭看向李雲熙,眼神中帶著挑逗,“您的龍足擋路了。”

李雲熙輕哼一聲,故意將腿放在那裡不動,“朕的腿就喜歡放這兒,要你管……”

話還未說完, 他就被沈琴將他雙腿掰開,欲爬胯下的舉動嚇得一聲驚呼,急忙薅住沈琴後衣領將他提溜了起來,沈琴借勢將李雲熙一把攬入懷中,柔聲哄道:“好了,別生氣了。”

多少次在夢中,他都渴望能這樣擁抱著他,感受他的溫暖和氣息。然而,還未等他細細體會,李雲熙便伸手將他推開,面無表情道:“請自重,本帝還未厚顏到將一國之帝作為男寵的地步!”

“我不介意。”邊說著,沈琴拿起李雲熙的手,順著衣領塞入懷中,讓他感受自己如鼓的 心跳。“感覺到了嗎? ”

就算是瀕臨衰竭,在見到李雲熙的瞬間,他的心臟依舊猛烈的加速跳動。

按在胸前的手漸漸扣緊,李雲熙眸中氤氳著複雜與迷茫:“我真想知道,這顆心是血肉做的,還是石頭做的。”

“那溪郎不妨掏出來看看。”

沈琴緊握他手腕不放,躬身靠近他,鼻尖對著鼻尖,呼吸聲都在顫抖。

“你……”李雲熙眸光微動,剛想說些什麼,就被唇上一吻打斷了。

這個吻如蜻蜓點水一般,溫柔而短暫,卻在李雲熙的眼中掀起濤然巨波。

沈琴觸唇即退,定定的看著李雲熙,依依不捨撫過他的臉畔、髮際,彷彿要將那人的容貌深深刻入腦海。

李雲熙輕吸一口氣,似乎在緩解喉嚨的乾渴,扣住了沈琴的手,掌心滾熱:“你在玩火。”

沈琴垂起清眸,羞澀一笑,“我知道。”

李雲熙的眸子瞬間變得熾熱無比, 一個翻身就把沈琴壓倒在了床上,急迫中依舊帶著剋制的溫柔。

“既然韓哥哥主動送上門來了,溪郎便不客氣了。”

……

……

遼闊的荒原上,夕陽的餘暉如金沙一般流淌,微風拂過 ,一隻色彩斑斕的風箏失去了平衡,搖晃著從半空墜落。

“怎麼如此難呀。”胖嘟嘟的小手將風箏拾起,浩兒滿臉愁容。

“小笨蛋,你跑的那麼慢,當然會掉下來。”李雲熙一身素衣,走到他身邊,將風箏奪了過來,“我來教你。”

然而,風箏似乎並不給康帝面子,幾次三番地飛上半空,卻又斜斜地落了下來。李雲熙不服氣地與風箏較上了勁,而浩兒只能在眼巴巴地在一旁觀望著。

不遠處的草地上,沈琴靜靜地坐著,柔情地凝望著兩人的身影,眼中滿是愛意,還有幾絲黯然的感傷。

劉青言抱劍立在沈琴身邊,感慨道:“許久未見陛下如此有活力了。你把他哄好了?”

“我說局勢穩定後,我便會移交皇位,回來尋他,還說我已經破除詛咒,來日方長,皆是謊言…”

說著說著,沈琴愧疚的垂眸,聲音越來越低。

劉青言會意,面色沉重:“若有用得著青言之處,儘管吩咐。”

正在此時,李雲熙氣喘吁吁地躍了過來,將風箏往沈琴面前一扔,抱怨道:“可不怪溪郎技藝不精,這風箏做的有問題,難以騰飛。”

沈琴將風箏翻過面來檢視:“龍骨歪了,是我固定不牢,回去修修。”

李雲熙聞言,急忙搶過風箏,抱於懷中,態度與之前判若兩人,笑著讚道:“原來是你做的,難怪如此精緻!你勞苦功高,這等瑣事,交給宮中匠人便是。”

浩兒見狀,拉了拉沈琴的衣袖,委屈的喚道:“師父。”

沈琴會意,無奈地搖搖頭:“你知羞不知羞,我給做徒兒的玩具,你也要搶。”

“小氣鬼! 好啦,我修完還給他便是,不過說起知不知羞。”李雲熙俯下身子,靠近沈琴的耳畔,低聲調戲道:“某人昨夜可是把禮儀廉恥都……”

沈琴頓時面頰微紅,急忙堵住他的嘴,將他拉坐了下來。

夕照如金,灑在二人身上,帶著些許即將消散的寂寥,兩人相靠而坐,默然間,唯感對方體溫,似此水長流,溫馨難言。天地浩渺,宛若僅剩彼此。

沈琴輕啟丹唇,打破寂靜:“溪郎,韓榮之事,你無須再費心。我已收到他報平安之信。”

此言之中,他心存私心,自上次施展通靈秘術後,他已從翠崖子口中探得李思的全盤計謀,更聞常玉決絕跳崖之舉。他猜想,在李思的謀劃下,韓榮或許已與常玉重逢,因此編造此謊,不願讓李雲熙深究。

李雲熙頷首,若有所思:“如此甚好,若真追查到韓榮,我反不知如何處置。溪郎覽二哥書,也覺常玉身世可憐,韓榮若是得知常玉跳崖,定會很難過吧……”

沈琴遙望遠方如血的殘陽,感慨道:“夕陽雖美,終將西下,明月東昇,朗照長夜。這世間日夜交替,生死別離,本是常理,相愛之人,終有一別。”

李雲熙聞言,攬過沈琴的肩,瀟灑一笑:“那又如何,至少曾共賞人間美景,亦算不枉此生。”

沈琴淡然一笑:“所以你我可否約定,無論誰先百年,都不許輕生相隨,要做對方的眼睛,繼續賞閱世間的風花雪月。”

李雲熙聽了此言,面色微變,“韓哥哥為何突然說這樣的話?你難道……”

沈琴剛想回答,忽覺喉嚨幹癢難忍,忍不住咳嗽起來。李雲熙立刻緊張起來,顫聲道:“怎麼了?”

沈琴探了探自己的脈象,神情漸凝,“完了,我恐怕身患絕症了。”

“絕症?!”李雲熙大驚失色,緊緊抓住沈琴有些冰涼的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還是……”

沈琴見李雲熙如此緊張自己,心痛更甚。他輕輕揪了揪李雲熙的臉頰,故作輕鬆的一笑:“你上當了,傻瓜,我只是外感風寒而已。”

李雲熙氣得一把推開沈琴,一邊拍著胸口一邊嗔怪道:“韓哥哥真會捉弄人!一會說誰先百年,一會又說得絕症的,溪郎要被你嚇死了!”

沈琴邊掩嘴咳嗽邊埋怨道:“還不是怪你,你說我一路奔波勞累,哪承的住……”

“韓哥哥反倒怪起溪郎來了,也不知道誰昨晚那麼……”李雲熙看看一臉懵懂的浩兒,硬是把少兒不宜的話頭給憋了下去,扭頭對劉青言道:“去通知那邊的宮人,起驕回宮。”

言罷,他似想起什麼,又改口道:“罷了,先送韓哥哥回沈宅吧。”

沈琴扯住了李雲熙,“我如此捨身取義,你是不是應該犒勞一下我?”

李雲熙笑道:“溪郎自當好好孝敬你老,回去便親手給你熬藥,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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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琴不屑地撇撇嘴:“我近來肝火旺盛,口苦難耐,喝不得那苦藥。”

李雲熙無語:“好麼,大神醫居然也怕起藥苦來了?那你說溪郎該怎麼做才能合你的心意?”

沈琴溫柔一笑:“你可還記得小時候我給你燉的風寒鯽魚湯?既治病又美味。”他指著遠方漓湖的方向。

“那湖中的鯽魚又大又肥,我有些口饞了。”

李雲熙會意,急忙道:“溪郎這就遣人抓來,給你做。”

沈琴搖搖頭:“我想吃溪郎親手抓的。”

似乎從來沒有遇到過沈琴如此“驕橫”,李雲熙有些遲疑,擔心的問劉青言道:“那邊湖裡沒有螞蟥吧……”

見劉青言笑著搖頭,李雲熙方才又看向沈琴,傲然道:“這有何難,那韓哥哥你先回家,等溪郎給你抓鯽魚回來。”

沈琴看向身旁一臉期盼的浩兒,摸了摸他的頭 ,“你也跟去吧,好好玩玩。”

李雲熙牽著浩兒的手剛走出幾步,又似有所顧慮,回頭叮囑道:“那我們事先說好,你可不許偷偷溜走喔。既然身體抱恙,就在京中靜心休養幾日,讓耶律烈一邊等著去吧。”

他又對劉青言鄭重囑咐道:“你一定要看好他,萬不可有任何閃失。”

見兩人點頭應允,李雲熙這才放心地離去。沈琴凝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眼中泛起一層朦朧的水霧。他低頭看向掩口的衣袖上,已然濺上了淡淡的血跡。

“韓大公子……”劉青言在身後輕聲呼喚,語氣中充滿了擔憂。

沈琴轉過身來,緊緊抓住了劉青言的袖口,聲音沙啞而帶著乞求:“快帶我走!都怪我不捨得才一直拖到現在,差點露餡。”

他沒有那麼堅強,重逢的每一刻都是痛苦又幸福的煎熬,他不想讓溪郎和浩兒看到自己最後的樣子。

也許最好的告別,便是如同那夕陽餘暉,悄然在其心間留下最後一抹溫柔。

看著沈琴悲傷又堅定的眼神,劉青言心如刀絞,無言地點點頭,扶起沈琴。後者最後深情地望了一眼李雲熙離去的方向,苦笑道:“我從未兌現過一個承諾,從始至終都是個大騙子,你不必原諒我,溪郎。”

伴隨著他的話語,一滴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