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遼國皇室血脈,你失信在先,憑什麼阻撓本將軍帶他歸鄉!?”耶律烈的聲音如同雷霆一般,震得周圍樹葉簌簌作響。
李雲熙冷笑連連:“你還有臉提此事?若非他與朕設計營救,你恐怕已經變成怪物了!他在你手下受盡恥辱,又是白羽的血親,理應留在大康!”
耶律烈緊握大斧,猛然踏步上前:“多說無益,既然你我各執一詞,那便手底下見真章!你可敢與我一戰?”
李雲熙眼神冷冽,亮出銅扇,毫不畏縮:“有何不敢?你若敗了,便給朕夾起尾巴滾回遼國,終身不得再踏入我大康半步!”
眼看生死搏鬥一觸即發,沈琴急忙衝過去,擋在兩人之間,喝止道:“都停手!”
李雲熙見狀,殺氣頓收,輕攬沈琴的胳膊,關切的問道:“你醒了?感覺如何?”
沈琴 微瞪了他一眼,輕嗔道:“胡鬧!”
見李雲熙眸光微暗,似退縮之意,耶律烈受到鼓舞,拉住沈琴另一隻胳膊,懇切道:“皇侄啊,叔父被邪魔所迷,誤解了你。如今我已清醒,你隨我重歸大遼,承繼大統,共謀國事,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如何?”
自靜心缽祛除周身戾氣後,耶律烈如脫胎換骨,判若兩人。在沈琴昏睡的兩日裡,他由白羽引領,深入大康軍營,見識了那些新型武器的威力,深知若是兩國交戰,大康亦有應對之力。
他又親訪白府,見到了不願歸遼的白潔,雖對沈琴重生之說心存懷疑,卻也不得不承認其皇室血脈。回想起沈琴捨身相救的恩情,耶律烈愧疚難當,只盼能恢復沈琴皇位以作補償。
李雲熙聞言冷笑更甚:“哼!你說勾銷便能勾銷麼?誰稀罕去你那遼國做個有名無實的皇帝?”
“總也比做你的嬖臣強,走,跟我回大遼!”邊說著,耶律烈用力一扯沈琴,欲將其拉向身邊。
李雲熙聽到耶律烈所言,一臉委屈,索性也拉起沈琴,“跟朕回宮,好生修養身體。”
沈琴被兩人來回拉扯,頭暈目眩,苦不堪言,只好努力抽出胳膊喊道:“夠了,你們都放開我!”
兩人同時鬆手,皆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沈琴,後者歉意的看了李雲熙一眼,對耶律烈婉言道:“皇叔,你知我性情,若我隨你歸去,你可否許我一事?”
耶律烈會意,深吸一口氣,鄭重道:“你若願隨我重歸大遼,我必誓告天下,永世不再侵犯大康國土。”
沈琴點頭,施以一禮:“多謝皇叔成全 。只是我還需些時日,與京中舊友告別,煩請皇叔於‘鴻臚寺’靜待。”
言畢,沈琴轉眼望向李雲熙,卻見他眼眶微紅,緊咬牙關,決然轉身離去。
“陛下……”沈琴輕聲低喚。
李雲熙身形一頓,回眸間,眼中悲憤交織,他冷然一笑:“既然終會分離,何需告別。”言罷,他加快步伐,漸行漸遠。
無錯書吧沈琴凝視著李雲熙的背影,心痛如絞 。
他所服毒藥撐不了幾日,不願最後的時光在誤會與冷戰中度過。
……
……
沈宅之內,歡聲笑語,沈琴意外歸來,令瀟香與浩兒驚喜交加,恍若新春佳節提前降臨。
瀟香忙碌於廚房與廳堂之間,巧手翻飛,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酒菜。
她還抽空為沈琴斟上一杯清酒,說是依沈琴所授釀製的柑花,珍藏已久,只待沈琴歸來共品,沈琴輕抿杯中佳釀,讚不絕口,瀟香被誇的雙頰微紅,嬌羞無限。
飯後,沈琴自懷中取出一封信箋,交於瀟香之手,囑咐她待自己離去後再行拆閱。
瀟香聞言,眸光瞬間黯淡:“郎君又要離開,是要去遼國嗎?坊間傳聞你已經成了遼帝……”
沈琴淡淡一笑,“瀟姑娘莫要多想。”
瀟香見沈琴沒有正面回答,心中一沉,鼓起勇氣說道:“那…那你這次遠行可否帶上妾身?無論去哪裡,妾身都願意跟隨。”
沈琴微微垂眸,避開瀟香深情的目光:“瀟姑娘,你善良賢惠,定能另覓良緣。”
瀟香聞聽此言,淚水奪眶而出,她緊咬下唇,轉身疾步奔出屋外。
沈琴呆望著瀟香離去的背影,只能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浩兒抱著一沓厚厚的本子踏進屋內,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他將本子遞到沈琴面前:“師父,這都是弟子按照你的信中所抄的醫書,請師父檢查。”
沈琴接過本子翻閱起來,隨口考了浩兒一些必背的書目。
浩兒背誦得十分流利,但當背到“悲傷心胞,其氣散;恐傷腎…”時,他突然卡殼了,小臉憋的通紅,就是想不起來了。
沈琴招手道:“浩兒,過來。”
浩兒以為要受罰,戰戰兢兢地靠了過去,迎接他的卻是一個溫暖的懷抱。
上方的聲音柔柔的響起。
“恐傷腎,其氣怯;驚傷膽,其氣亂。雖七情自殊,無逾於氣。不過話說回來,浩兒,你怎麼又胖了,是不是又管不住嘴了?”
聽到沈琴的話,浩兒瞬間眸子溼潤 了。他緊緊抱住沈琴的腰,撒嬌道:“都怪師父,弟子日日在思念師父,思傷脾,脾虛生痰,就胖了嘛!”
沈琴被逗得輕笑出聲,他寵溺地摸摸浩兒的頭道:“胡說,為師怎麼沒胖呢?”
“哼!師父才不想徒兒呢!不然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浩兒嘟起嘴巴,假裝生氣,“ 你不許再走了哦!再走的話,弟子就使勁吃使勁吃!保證你下次回來都抱不住弟子了!”
聽到浩兒的童言童語,沈琴忍不住又笑了出來。他輕輕地摸了摸浩兒的頭說道:“好啦好啦!怕了你了, 為師答應你就是了。”
“真的?”浩兒一聽這話,興奮的抬起頭來。
“嗯。”
“那…拉鉤?”
“好。”
沈琴修長而有力的手指,輕輕地與浩兒胖乎乎的小手勾在一起。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在屋內,給這溫馨的一幕增添了幾分暖意。
……
……
夜闌人靜,浩兒如一隻小獸般依戀地緊摟著沈琴,呼吸間盡是香甜。
沈琴需要將浩兒輕輕挪開,然而浩兒似有所覺,把沈琴摟得更緊了,彷彿怕失去什麼珍寶般。
沈琴心中泛起一陣苦澀與無奈,他小心挪開浩兒的胳膊,抽身而出。
他想見溪郎,即便可能面對責難。
他輕手輕腳地拿起燈籠,穿過溫泉後的密道,從福熙殿的床下悄然爬出。
李雲熙早已移居養心殿,福熙殿中空空蕩蕩,連燭火都未點,只有窗外的月光鋪灑出一片銀白。
守衛巡夜的腳步聲在窗外響起,沈琴心中一緊,急忙將燈籠熄滅,隱入黑暗之中。
從福熙殿到養心殿還有一段距離,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成功到達,若是被禁衛抓了,李雲熙該不會絕情的把自己逐出宮吧。
黑暗中,沈琴心中忐忑,摸索著走進門口,剛要推門而出,幽幽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堂堂遼帝鬼鬼祟祟潛入我大康皇宮,該不會是想偷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