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暖風和,鳴鳥成韻。
沈琴在榻上緩緩啟眸,他看看周圍樸素的陳設,應該是在一座民宅之中。劉青言侍立榻側,憂色滿容。
輕咳數聲,沈琴只覺胸悶如石,呼吸艱難,欲起身亦力不從心,艱難的問青言道: “讓你備的藥呢……”
劉青言忙將一個玉瓶遞給了沈琴,又遞過水袋,擔心的勸道:“少吃點。”
在他服藥期間,劉青言講述道:“耶律烈過來討要公子,陛下不同意,正在和他周旋。”
“耶律烈狀況如何?”沈琴飲水下嚥後,問道。
劉青言答道:“已恢復正常,公子的計劃成功了。”
沈琴聞言微微點頭,心中百感交集。
在上次使用通靈術後,沈琴從翠虛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時他一時情急,伸手觸碰了碎片,刑天透過碎片感知了危險,為了自保而覺醒。
恰恰耶律烈渾身戾氣,殺業頗重,與洬性和,刑天便入夢誘惑耶律烈,想利用他的貪念收集洬的碎片,借他的身體在世間重生,再創無邊殺戮。
想要阻止刑天,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就是在三塊碎片集齊之前,殺了耶律烈,但是剩下的碎片會隨著耶律烈輪迴而轉世,再也無法消除,第二種,就是使用一顆洬的碎片作引,將耶律烈體內的碎片引出,一舉消滅。
沈琴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刑天雖然可以透過感應人心邪念而洞察世間萬物,但終究只是邪物,無法領悟天道,不知雙日的時間,更因為沈琴毫無邪念,無法探知他的思想。
沈琴正是利用此點,與翠虛子商議了對策:在給李思送終後,他先找到了涼州附近的陳于歸,將引魂鈴、乾坤劍交予陳于歸,讓陳于歸儘快聯絡到正在往涼州趕路的劉青言,習得通靈咒術。
之後,沈琴出現在常玉等人面前,用翠虛子的仙力封印了刑天,防止耶律烈提前從刑天口中得知自己的計劃。
封印術後,沈琴也因為身體消耗過大,落入耶律烈之手——這正是計劃中的一環。
耶律烈狂妄自大,在得到沈琴後,果然中計,欲用沈琴向李雲熙換得洬的碎片。
陳于歸在習得通靈術後,從翠崖子口中得知了沈琴的計劃,並告知李雲熙加以配合,特地將談判日選為雙日天象出現的那天。
談判當日,陳于歸已提前埋好了乾坤劍,並使用了通靈術召喚了翠崖子,所謂籤立盟約,只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雙日並現之時。
萬事俱備,計劃已成,但刑天所言非虛,沈琴並沒有因此破除自身的詛咒。
昔日,沈琴使用通靈術與翠崖子論及結果之時,翠崖子終不忍再瞞,坦言相告:“若令刑天以耶律烈之魂為祭,重塑洬,你即可解除自身詛咒,甚至可以因為命數逆天,獲得長生,可洬一但破碎後,你的詛咒再也無解,就算如此,你也堅持要做麼?”
沈琴沉吟片刻,決然作答:“我願舍此微命,拯救蒼生。”
言畢,他突然感覺到了佛心舍利的能量湧動——慈悲深邃,愛意無私。
他頓悟到,原來愛一人與愛眾生,本無區別。
若愛一人到了至真至純、超然忘我的境地,也會深愛他所居的世間、山川大地、生靈萬物,願為守護世間的美好而犧牲一切。
所以才有勇士捨身取義、保家衛國;有志士不畏艱辛、探索真知。
唯有無畏無私的愛,方能戰勝人性的恐懼與自私,破除刑天的煞氣,還世間安寧。
只是,可憐了溪郎,他終不忍如實告知,唯有繼續欺騙。
失去了佛心舍利的庇護,舊疾復發,他早有意料,提前讓陳于歸告知劉青言準備好藥物——此藥內含劇毒,雖然能有效緩解症狀,卻也加速了心力的衰竭,但願李雲熙不會發現端倪。
他正思索著,陳于歸走進屋中,見到沈琴已經清醒,神色稍安,笑道:“哥們,你現在太瘦了,等會我下廚給你做些美食。”
沈琴驚道:“你沒走?”
洬被破壞後,時空異位恢復如常,翠虛子說是可以帶陳于歸回到原來世界。
陳于歸在沈琴身邊坐了下來,撩起沈琴耳邊的一縷碎髮,深情款款的說道:“你這麼好,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
沈琴愧疚垂眸,“你竟是為我……”
“其實不是啦!我答應紀陽公主要去大越找她的,你要是沒事了,幫我和陛下求求情,讓他放我走,好不好!”
無錯書吧陳于歸邊說著,邊抱住沈琴的手,搖起了討好的狗尾巴。
“……”沈琴無奈搖頭,重色輕友的傢伙。
正在此時,小福子慌張的進屋,說耶律烈和李雲熙爭執升級,現在都要打起來了,讓沈琴趕快去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