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短暫地想過放尤晚自由。
在四年前。
至少在這封草擬的離婚協議書中,他將別墅折成了現錢,與尤晚進行了財物分割。
尤晚會得到一筆足夠他們下半輩子用的錢,至於離婚之後去什麼地方,或者再和什麼人再婚。
至少協議書上並未對此做出任何歸束。
不愛了就分開。
這是當初晏非景的想法。
但不是現在。
他曾以為自已對尤晚沒有多少愛。
結婚並不出於愛,離婚或許同樣也不。
可是一切都擬好後,晏非景在臨門一腳時突然生出了退縮之意。
他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去民政局。
尤晚確實看到的熱搜,是他安排人在那個時間點故意送了上去。
他以為尤晚會憤怒,會來質問他為什麼不去,亦或者拿出點晏太太的氣勢讓曲汐夢離自已遠一些。
雖然那些事情,尤晚從沒做過。
可晏非景仍舊是低估了尤晚。
他再回到家時家中已經空空蕩蕩。
尤晚走得徹底,什麼都沒有留下。
她一言不發地離開,只留下了晏非景一個人。
以及他故意而為之的熱搜。
晏非景突然覺得,自已去不去民政局似乎並不重要。
因為對於尤晚而言,她的選擇從來都是離開。
晏非景抬手,將桌上的離婚協議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中。
他不會將這份協議拿給尤晚,也不會簽下尤晚那份並不公平的協議。
他總想著怎樣才能讓尤晚不離開,現在他終於開始嘗試著讓尤晚愛上自已。
尤晚需要的不是牢籠。
他也不需要一隻籠中之鳥。
晏非景後知後覺地願意成為尤晚的棲息地,卻不清楚尤晚是否已經在別的地方築起了高巢。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自始至終,他都不曾主動去追求過什麼。
命運總是不公平的,就像他曾經想要的東西,自然有人會理所當然地送到他面前來。
“晏總。”
林助去而復返,手中拿著兩個盒子。
他面色有些猶豫,糾結地開口道:“有件事情……”
“嗯?”
“您之前定製的戒指,已經給到了,您……還需要嗎?”
晏非景與尤晚的矛盾人人皆知。
林助不敢直接觸其黴頭,也不敢輕易處理如此昂貴的首飾,便只能硬著頭皮來詢問晏非景。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動良久,方才沉聲開口道:“放下吧。”
戒指盒被放在了晏非景的辦公桌上,林助卻並未離開。
“還有事?”
“還有一件事……晏小姐來了,前臺不知道應不該放人,畢竟她還沒有預約。”
晏非景失笑:“她持股,有什麼可預約的,讓她上來吧。”
晏清姿來的時候氣勢洶洶,高跟鞋踩得震天響。
她毫不留情地推開了晏非景辦公室的門,惡狠狠的盯著正端坐如山的他。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晏清姿將包往一旁的沙發上甩了過去。
她咬牙切齒地衝到辦公桌前,猛地拍響了桌子。
晏非景饒有興致地盯著她,尤晚下手確實不輕,以至於如今晏清姿的臉上還有被打的痕跡。
“什麼?”晏非景明知故問,將晏清姿氣得不輕。
“你為什麼不跟尤晚離婚,這種人配留在晏家嗎?”
“為什麼不配?”
晏非景反問道:“她把我的生活打理得很好,而且,我們還有一個懂事的孩子,至於你們之間為什麼打架……”
“不是打架,是她故意傷害!”
“是不是故意傷害,並不由單方決定,事實上我帶尤晚去了醫院,她的傷勢完全可以做出輕傷鑑定,即便她下手不輕,你應該也用了很大的力氣。”
晏非景盯著晏清姿,語氣淡淡:“所以,息事寧人不好嗎,還是說你覺得爺爺的病情,什麼訊息都能撐住嗎?”
“晏非景!”
晏清姿沒料到他會如此執拗。
明明之前他對尤晚的態度根本就算不上好。
“如果我告訴你,那個孩子根本不是你的呢?”
“你告訴我沒有關係,你敢告訴爺爺嗎?”
晏清姿徹底沒了聲音。
她不敢。
為了一個孩子,或者說為了尤晚。
她怎麼敢為了這些,讓晏老爺子冒險。
就算給晏清姿一萬個膽子,她也仍舊不敢。
晏非景知道她是這種性子,所以才真正好好拿捏住了她。
“我早就告訴過你,與其娶尤晚,還不如娶汐夢,汐夢不好嗎,家世和事業哪一點比不上尤晚?”
“當初尤晚嫁給我的時候,晏家給過她一筆錢。”
晏非景耐著性子開口:“那筆錢可以解燃眉之急,但尤晚用那筆錢力挽狂瀾,將僅剩了最後一口氣的尤家拉了回來,後續晏家對於尤家的投資,全都是有利可圖的,同樣的錢如果給了曲汐夢,你比我更清楚結果如何。”
讓曲汐夢來代言,或者給曲汐夢資源。
他這樣做,已經算是看在晏清姿的面子上了。
可是那些資源大把地砸下去,水花倒不如曲汐夢與自已的花邊新聞。
她究竟用不用心,根本不需要誰的評價。
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你需要的不是一個生意夥伴,況且尤家就是個吸血鬼!”
“尤家是,但尤晚不是。”晏非景揉著眉心道:“你以為曲汐夢為什麼能和你做朋友,她沒你想象中的單純。”
“我不會和尤晚離婚,你回去吧。”
“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連尤晚背叛過你都可以忍受?”
晏清姿冷笑著開口,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嗤笑道:“你會後悔的,我跟你保證。”
說罷,晏清姿離開了辦公室。
林助猶豫道:“晏總,晏小姐她……”
“用不著管她。”晏非景搖頭,“晚上的行程幫我推了,我還有事。”
“是,孫總那邊的私人酒會呢?”
“先不用,晚上我自已跟他說。”
“是。”
傍晚。
晏非景驅車去了尤晚的工作室。
冷戰不能解決問題,只會加速矛盾。
尤晚不是沒跟自已低過頭,現在自已低一次又何妨?
“你找尤晚?”
饒姐冷著臉看向面前的男人,沒好氣道:“她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