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晏非景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喝多了酒,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
他像是在哭,又好像在笑。
尤晚等了許久,晏非景也沒有開口。
他們明明分隔兩地,卻偏偏又一次開始了僵持。
晏非景與尤晚都是個驕傲的人,他們的驕傲不容許自已做那個先一步低頭的人。
“讓你身邊的人接電話。”
尤晚到底打破了這場沉默。
他知道晏非景想要自已去接他。
可是……
沒有必要。
如果一個人不願意結束一段只會帶來痛苦與折磨的關係,那隻能證明她自私。
可是手機對面,並未有物品交換的聲音。
尤晚耐著性子又開口:“晏非景,讓你身邊的人接電話。”
晏非景不知在做什麼,莫名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半晌,尤晚重新聽到了話筒中傳出人聲。
人聲很悶,像是開了效果器,又像是用什麼東西蒙住了聽筒。
可仍舊是晏非景的聲音。
“什麼事?”
尤晚失笑,將電話結束通話,在自已的通訊錄中找了良久,方才找到一個晏非景朋友的號碼撥了過去。
剛響了幾聲便被接了起來,尤晚聽到對方明顯帶著緊張的聲音道:“嫂子。”
“嗯。”尤晚並未否認,只語氣淡淡道:“能不能麻煩你們,把晏非景送到什麼地方呢?”
“送到……哪裡?”
尤晚思索一陣,輕聲道:“公司,或者給他開個房間,需要我給錢嗎?”
“不不不,不用,都是舉手之勞,說錢有什麼意思?”
朋友忙不迭地開口否認,尤晚笑了笑,淡定道:“那就麻煩你們了,改天請你們吃飯。”
“嫂子……可是晏哥他好像,喝得很多,還嚷嚷著要讓你來接他,真的沒有關係嗎?”
“沒關係。”
尤晚的聲音逐漸冷了下來。
“他不是個孩子了,應該有基本的判斷,不用管他。”
故技重施,世界上最蠢的事情。
晏非景用過的手段,再一次用在自已身上。
尤晚並不會重新上一次當。
朋友那邊似乎仍在猶豫:“可是……”
通話已經被無情的結束通話,只剩下了冰冷的忙音。
尤晚將通話結束通話後鬆了口氣,她轉頭看著已經睡熟的小北,心頭卻總有不妙的感覺。
思來想去,她還是出門了一趟。
可並非去接晏非景,而是走到了附近的藥店中。
“您好,需要點什麼?”
藥店中值班的店員有些懶洋洋開口。
尤晚盯著櫃檯上放著的些許計生用品,嗓子有些緊地開口道:“我想……”
一個藥很快放在了尤晚面前。
店員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使得尤晚的面頰開始發燙。
明明已經不是個孩子了,尤晚仍舊難得感受到了窘迫二字。
她將藥推了回去,聲音被壓得很低:“要一根……驗孕棒。”
尤晚覺得自已真是瘋了。
明明在國外的時候,躺在檢查床上,一幫說著洋文的醫生,語重心長地告訴她。
小北會是她最後一個孩子。
所以她才孤注一擲的將小北生下。
現在竟然開始懷疑自已又開始懷孕了?
“等一下。”
眼見店員已經拿出了驗孕棒,趁著他還未放到桌面上時,尤晚忙不迭打斷了對方。
“等一下。”
尤晚喃喃著開口,店員不解道:“不需要了嗎?”
“不過也對,驗孕棒的結果可能會因為激素問題產生誤差,還是去醫院做一個檢查更為保險。”
“謝謝……拿一盒醒酒藥吧。”
“懷孕可不能喝酒。”
“……沒關係,還不一定呢。”
店員瞭然點頭,轉身拿了一盒醒酒藥放在桌上,尤晚渾渾噩噩地付了錢,抱著醒酒藥回了別墅。
與此同時,晏非景那邊卻顯得格外難搞。
朋友焦頭爛額地蹲在晏非景面前,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開口道:“晏哥,您行行好,就站起來和我們回去吧?”
“不回去。”
晏非景儼然已經喝醉了,雙頰帶著紅意,連帶著聲音都含糊不清。
“可是您也不能一直在這裡待著啊……”
朋友急的開始圍著晏非景團團轉。
晏非景卻不緊不慢地提出一個要求。
“尤晚來,我就回去。”
“我只要尤晚……”
“尤晚。”
幾個朋友沉默地看著晏非景,面面相覷。
他們根本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副模樣。
明明之前晏非景很難喝醉,即便是喝醉,也不會將尤晚掛在嘴邊。
而且,他的身邊應該一直有曲汐夢才對。
但現在,他對曲汐夢避之不及,口中心中只剩下尤晚一個。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尤晚又是如何抓住晏非景心的?
問題的答案他們不明,他們只知道不能讓晏非景一個人留在這裡。
可是再撥打尤晚的手機,卻已經無人接聽。
無奈,他們只能七手八腳地將晏非景抬了起來,送回了公司當中。
以至於第二天林助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險些被正在宿醉的晏非景嚇了一跳。
“晏……晏總?”
林助小心翼翼地推著晏非景的肩膀,他終於從酣睡中睜開了眼睛。
迷茫地四處環視一週,最終將視線定格在了林助的身上。
他頭痛欲裂,聲音低沉沙啞:“尤晚呢?”
“夫人?好像沒有來過,這裡並沒有夫人的進出記錄。”
晏非景的面色一點一點地冷了下去。
沒有來過。
四個字幾乎要擊潰了晏非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偽裝。
她為什麼不來?
自已都已經給了她臺階,只要她來,他們就可以和好如初。
小北他會視若已出,一輩子瞞著他的身世。
尤晚到底為什麼不來?
晏非景突然又冷笑起來。
他自問自答地想著,她不來太正常不過了,橫豎不過是因為,她不愛自已,當然不會需要臺階。
只是自已在自作多情而已。
“晏總?”
“沒事。”晏非景啞著聲音:“出去工作吧。”
“是。”
林助離開,晏非景搖搖晃晃地起身。
坐到桌面前時,他看到了桌上一份離婚協議書。
不是尤晚給的,而是他找了律師重新編寫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