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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藍桉

泮無恙攤開手,幾個古老的紋路浮現在掌心,跳動間散發著些許微光。

這兩年來,他已經陸續收集到了五十三個原初術符,實力也從最開始的低階踏入了高階。

說起來,他每次收集到的原初術符都是數個堆積在一起,彷彿是有意等待人去收集那般。

原初術符的能力很強大,它似乎能夠無視所有靈術釋放的限制,只要知曉靈術執行的原理便能透過術符間的共鳴發動,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對精神力的消耗有些大,但強大的效果總是能讓人忽視掉這些小瑕疵的。

人族被拉到這個世界兩年之久,最初的驚慌失措已經在生死的磨礪間散去,哪怕是年僅十歲的泮無恙也脫去了孩童該有的稚嫩,可年紀擺在那,想要他多麼的深思熟慮自然不太可能,就比如他做不到去思考原初術符背後的怪異。

值得一提的是,相較於最開始零零散散的掙扎求生,不斷的有人族在相遇後自覺聚集在一起,在這荒漠之中形成了一個個聚落,聚落中年長且實力強大的人負責抵禦魔獸侵襲,同時嘗試著搜尋落單的同胞。

以泮無恙的年紀,他顯然不會被安排到對抗魔獸的佇列當中。而為了以防小孩子的一時興起,林挽春還特地告誡過他,讓他好好待在聚落中,不要因為自已高階的實力就想著要往外圍跑。

兩年的相處下,林挽春的話語在泮無恙心中自然是有著一定的分量。原本他的確是想好好呆在聚落裡,維持自已在林挽春眼裡的“乖孩子”形象,可冥冥中總是有一股非去不可的預感纏繞在他的心頭,道不清來由卻又令他無法拒絕。

於是,趁著入夜的深沉,他擺脫了被林挽春委託照顧自已的老爺爺,偷偷從聚落跑了出來,卻又因為扛不住沿路的枯燥乏味和隨著夜色愈漸濃稠的睡意靠在土堆旁入睡。

搖頭甩開腦海裡殘存的睡意,泮無恙站起身,拍了拍腿上沾著的泥土後繼續向著自已印象裡的方向走去,連帶著步頻都快了不少。

他感覺自已那種非去不可的預感並不來自於挽春姐姐,只是隱約間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如墨般的夜色在他匆匆離開的步伐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從東方緩緩升起的初陽,男孩的身影揹著柔和的晨曦,彷彿前路已經被希望照亮。

……

“早上好呀,禹山~”林挽春伸著懶腰,凹凸有致的軀體暴露在晨光下,有些緊緻的桃紅衣物束著腰,愈發彰顯著胸前的規模。

“早。”相較於林挽春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風情萬種,禹山只是平淡的回應了一句,隨後便自顧自的一遍遍揮動手中巨斧。清晨時分的溫度算不上炎熱,可汗水已經布上了他精煉的上體,想來已經這樣進行了許久。

嘖,還是這麼冷淡!算了,誰讓你這麼符合姐姐我的審美呢!

林挽春看著禹山被汗水沾染的精煉身體,剛剛升起的些許不滿頓時煙消雲散。她上前幾步找到一個土堆坐了上去,雙手向後支撐自已的身體,安靜的看著晨曦下他揮動巨斧的身影。

難得的安穩最是令人心安,林挽春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自已有朝一日能回到當初那個無憂無慮的生活裡,能在飯後的休暇時光裡安心的睡個午覺,而不是現在這般連夜晚的睡眠都不得安穩,甚至連清晨的一分閒暇都不得貪戀。

魔獸的嚎叫從西方傳來,禹山揮舞巨斧的動作一滯,隨後毫不猶豫地向著聲源處趕去。

“啊!!!煩死了!”林挽春從土堆上一躍而下,站在原地賭氣的跳腳後氣鼓鼓的跟上了禹山。

在林挽春身後,陸續又有四五個身影從勉強能夠容納自已的土房中走出,向著獸嚎處趕去。

……

巨狼站起身,近三米的身高几乎佔據了整個洞窟,它低下頭,幽綠的瞳孔盯著面前兩個渺小的人類。

女孩緊緊扯著身旁婦人的衣角,陰冷的危機感順著巨狼幽綠的眼眸遍她們布全身,身體因為恐懼不住的顫抖,甚至連步伐的邁動都顯得如此艱難。

她們與無數個三兩成群掙扎求生的同胞們一樣,兩人相伴走過了兩年歲月,期間獵殺了不少魔獸,也試圖尋找過其它同胞的蹤跡,可茫茫蒼漠下,相遇從來不可強求。

原本她們只是想著繼續以往的日常,希望能發現一點同胞的蹤跡,可卻是在摸索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一隻受傷的魔獸。打著“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用資源提升實力”的原則,她們毫不猶豫的追了上去,結果就是被它引入了一處洞穴之中,然後……然後就是眼下這副局面。

“走……”

婦人將女孩往自已身後拽了拽,示意她找準時機離開,藍桉的年紀還小,實力也只有中階,在這裡只能成為一個拖油瓶,如果只有自已的話,應該能撐一會。

兩年的生死磨練下,女孩也知道此時不是說什麼“我不要,我想幫你”的矯情時機,她點點頭,順勢躲到婦人身後,眼睛四處張望著尋找可以利用的事物。

咕嚕唔……

低沉的嗚咽從喉口處擠壓而出,巨狼微微弓下身,眼中流露著嗜血的兇光,狼尾因為興奮而翹起,似乎下一刻它就將飛撲而上,撕開眼前這兩個渺小的生物的面板,咀嚼她們鮮美的肉體,品味他們甘甜的血液。

龐大的身體並沒有想象中那般緩慢,巨狼身形閃過,揚起的狼爪已經向著婦人架起的長刀拍去。

無法抵擋的力量頓時將婦人打的向後飛退而去,卻見她早有預料似的伸出手攬住了提前站到自已身旁的藍桉,利用巨狼的力量飛出洞窟的同時反握手中長刀刺向自已斜後方。

劇烈的摩擦下,火花不斷的從刀尖蹦跳而出,從刀柄蔓延而上的力量瞬間震傷了婦人的手腕,白皙的肌膚變得紅腫。

來不及在意手腕上傳來的痛感,婦人拽著藍桉,隨意向著一個方向跑去。

巨狼跨出洞窟,卻沒有急著去追趕二人,極具人性化的輕蔑出現在狼臉上,抬頭嚎叫間數道地刺突兀穿出。

噗呲

只顧奔逃的婦人全然沒有預料到如此變故,倉促躲閃間還是被地刺劃傷肩膀。

“唔……”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她捂住肩頭的手,劇烈的疼痛一時使她的身體有些踉蹌。

“你……”

“不用管我,繼續跑!”看到藍桉擔憂的眼神,婦人強行止住鮮血,打斷了女孩出口的關心。

可腳步剛剛邁出便無奈停止,婦人盯著前方緩步走來的巨狼臉色十分難看。

剛剛的嚎叫不只是為了召喚地刺,而是為了呼喚同伴嗎?

陰冷的目光漫上後背,如墜冰窟的危機感又一次漫上了二人心頭,緊隨而至的還有一種名為絕望的無能為力。

婦人的身體因為絕望提不起力氣,嘆氣間連肩膀都有些耷拉下來,本想放棄抵抗的她卻在扭頭看向後方的同時瞥到了仍然抱有希望的藍桉。

這個和她女兒一般大的孩子,在這兩年裡一直彌補著她對女兒的想念,充當著她心裡那個被稱為“女兒”的角色。

至少……至少要讓她活下去……

“聽著,藍桉。”婦人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般提起長刀橫於自已身前,“我會拖住它們,你一直跑,不要回頭。”

“我……”藍桉隱約覺得這是訣別前的話語,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只有點頭回應的“好”。

長刀劃過長空,原本擋不住巨狼拍擊的她此刻卻帶上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凌厲,刀勢揮動間與狼爪擦出劇烈的火花,身形吃力後退間長刀置於左腰,向上挑出一道殘月銀光與另一頭巨狼碰撞在一起。

藍桉將手中匕首插入地面,一道幽暗的影子附著其上,最後瞥了一眼持刀大戰的婦人後轉身向著東方跑去。

“咕嚕~”

正與婦人纏鬥中的巨狼幽綠色的眼眸掃過藍桉愈漸變的渺小的背影,喉口發出咕嚕聲示意同伴去追趕那個逃跑的人類。

“可惡……”

婦人長刀迴轉,試圖掃開狼爪前去攔住向著藍桉追逐而去的巨狼,可卻因為手腕先前受傷一時吃痛間導致力有不逮,沒有吃住巨狼勢大力沉的撲擊,倒飛而出撞擊在不遠處的土堆上掀起一片煙塵。

“咳……”

……

藍桉嬌小的身軀在荒漠中不斷的穿梭,時不時回頭而望。

婦人拖不住那兩頭巨狼的,藍桉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她事先將自已的匕首留在了那裡。她不清楚兩頭巨狼會不會選擇聯合殺死婦人,可如果、如果其中一頭選擇來追趕自已,那麼她提前留下的匕首或許能為婦人爭取到一線生機。

這是一場豪賭,無論輸贏她都不再有自保之力,她跑不過巨狼的,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向著遠處狂奔,為婦人唯一生存的可能換來更多的希望。她不知道自已的這一舉動有沒有意義,可自已的心告訴她,她想這麼做。

身後的奔騰聲愈發近了,巨狼的喘息似乎已經傳到了自已耳邊,陰冷的視線覆蓋脊背,身體下意識顫慄間毫無徵兆的向著一旁跳去躲開突兀刺出的地刺。

“呼……”藍桉轉過身,看著放慢腳步緩緩靠近的巨狼。

它幽綠的眼眸透露出一股人性化的嘲弄,一步步縮減著兩者之間的距離,血口張開些許空隙,絲縷粘稠唾液自唇角滴落。

鋒利尖齒在眼中愈漸放大,腥臭味傳入鼻腔,死亡的陰雲在兩年後漫上藍桉心頭,較小的身體不斷顫抖,她閉上眼,卻遲遲沒有體會到預料中應該到來的疼痛,只覺得一股炙熱擦過面頰,連帶著蔓延面龐的腥臭味一同灼燒殆盡。

龐大的身軀被火球轟飛而出,哀嚎聲隨之傳開,墜落地面激起煙塵,還未等待巨狼起身,又是數顆火球轟擊在它的皮毛之上,沙塵滿天而起,遮擋住巨狼的身形。

藍桉驚愕的睜開眼,朝著火球襲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與她年齡相仿的男孩站在不遠處,渾身圍繞著散發微光的古怪符文,靈力圍繞周身浮動間源源不斷的靈術從男孩身旁飛出轟向被沙塵掩蓋的巨狼。

“好厲害……”藍桉喃喃開口,不自覺愣在原地。

不知道為何,在看到男孩的一瞬間她便產生了一種可以信賴、依靠他的奇怪感覺,講不清來由、道不明原因。

“還愣著幹什麼?嚇傻了?”

稚嫩的聲音傳入耳畔,聽起來軟萌的聲音卻彷彿帶著魔力般令藍桉邁動腳步向著男孩的方向走去。

“我叫泮無恙,至於其它的事情……之後再說吧。”等待藍桉走到自已身後,泮無恙便不再言語。控制靈力共鳴達成連續靈術釋放是需要精神極度專注的,這幾句閒聊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接下來要做的是先解決眼下的麻煩。

嗯……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麻煩。

雄厚的靈力自泮無恙身體中飄散而出,圍繞著原初術符舞動,連帶著原先產生的靈力共鳴一起向著頂端唯一的原初術符湧動。

火炎的轟炸終於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向著掙扎起身的巨狼聚攏而來的沙塵,隱約間已然有了一副囚籠模樣。沙塵之中,巨狼不斷嘗試衝出,卻始終如撞到牆壁一樣反彈而回。

怒號傳出牢籠抵達藍桉腦中,僅是十數秒,那令婦人殊死一搏、令自已束手無策的巨狼便陷入瞭如此狼狽的境地。眼前這個與自已年齡相仿的男孩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實力?相較於藍桉重新變得活躍的思緒,泮無恙則平靜的多,他緊閉著眼,圍繞周身的靈力極為活躍。

沙塵形成的牢籠不斷聚合、縮小,從最開始的數米直徑變得只有一人大小,哀嚎聲隨著牢籠的縮小愈發慘烈,最後徹底消弭在黃沙之中。

原初術符連帶著周身的靈力一起迴歸身體,泮無恙睜開眼,沒有著急開口,只是如同審視般看著身旁的藍桉。與藍桉相同,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泮無恙就知道自已心中縈繞著的那股非去不可的異樣感覺便是來自面前的這個女孩。

而面對泮無恙直勾勾的注視,藍桉也注意到了他與自已不同的酒紅色瞳孔。幾乎是下意識,她不自然的低下頭,一股名為羞澀的情緒在不屬於它的年紀爬上了藍桉的心頭。

可很快,她如同想到了什麼似的抬起頭,握住泮無恙的手向著西方拉去:“請……請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