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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異世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

夕陽映照湖畔,粼粼波光反照高樓,灑下的霞光配著日暮的流雲宛若融金般奪目。泮無恙拿著狗尾草蹦蹦跳跳間踏上觀景橋,嘴裡哼唱著什麼,白髮女孩笑盈盈地跟在他身後,在越過橋頭的一剎那跳到他面前盈盈開口。

“說好了,你長大了可得娶我!”

泮無恙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語,他看著女孩的白髮眨了眨眼,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白髮。正想開口時身體卻被一道流光照射而過,渾身如光粒般消散,只剩一根狗尾草隨著日落一同觸地,隨著夜幕一同到來。

原本滿眼天真的女孩有些意外的看著他的消失,眼中的童真如雲煙消散。

“諸天萬界終於有坐不住的了?”

話語落下,她的身體變的有些透明,一枚古老神秘的術符從她體內浮現而出,穿越世界壁壘不知所蹤。

……

泮無恙坐起身,搖搖頭整理有些混亂的思緒。他已經記不清那段經歷的具體時間了,只記得大概是兩年之前?

他抬起頭,黃沙被風吹的揚起,拍打在他仍然顯得幼態的面龐上,看著夜空中撒出的月色出神。

那樣的景象不斷髮生在世界各地,消失的人之間毫無共性可言。有半百之年的老人也有總角之年的幼孩,唯一的共同點是他們都在一瞬間消失,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這樣的失蹤無疑會掀起巨大的風浪,說不定在媒體刻意炒作下還會成為“外星人入侵地球”的證據之一。

但這些註定與他們無關了……

想來,樹林叢影,清水湖畔碧波盪漾是人們對於異世的美好臆想,佳人相伴,他人青睞,權利在握是青年人對於異世生活的固有期望。

而現在,他們真的如無數次幻想中那般來到了異世。

如黑雲般的人群無比突兀的出現在綠蔭之上,微風吹拂走了最初的寂靜,隨後便是一陣徹底爆發的嘈雜。

“什……什麼情況?”中年男子推了推眼鏡,滿是震驚的環視著周邊從未見識過的蒼翠。

“穿越了?我穿越了?!”少年吐露著不可置信的話語,臉上卻是怎麼也收不住的笑意。

“這是哪呀?誒,好漂亮的花!”

也有少女眼中露怯,卻轉眼間被豔麗的花朵引走注意。

待到最初的驚懼之感散去後,數不清的驚訝與興奮言論從四面八方貫入腦海,少年少女的青春活力全然蓋過了總角年齡幼孩的哭啼。而相比起青年而言顯得十分稀少的中老年人則顯得沉穩的多,他們一邊嘗試安撫著孩童,一邊觀察著身旁的環境。

而在人群的邊緣,泮無恙幼小的身形如木頭般呆立,木然的眼神毫無色彩。

萬物不可視的空間內,泮無恙酒紅色的瞳孔中滿是慌亂,半透明的靈魂體不斷叩打著空間,企圖找出脫困的方法。

“這麼想出去?”

無比熟悉的語調在身後響起,泮無恙驚愕的轉過身,只見白髮女孩笑吟吟的站在背後衝他招手。

“無恙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女孩蹦跳著到泮無恙面前,原本滿是笑意的臉上多了些傷感。

“才不會!”泮無恙梗著脖子回應,一隻手習慣性的想去摸女孩的頭。

“哼哼!”女孩搖著頭走近一步,任由泮無恙胡亂揉動自已的白髮,原本的傷感轉眼間煙消雲散,“我是來送你禮物的哦!”

“送我什麼?”

“一半的我……”女孩伸出手按在泮無恙胸前,在他有所反應前開口,“我等你哦!”

半透明的身體隨著話音逐漸凝聚成一枚古老神秘的術符沒入泮無恙靈魂體中。

不可視的空間驟然破碎,泮無恙靈體倒轉回體內,站立在人群邊緣的身體重新有了活力,木然的眼瞳中重新有了生機。

還未等他理清楚發生在自已身上的一切,偶然間向著遠處投去的眼神突兀瞥到了一絲光亮,身體或者說靈魂深處隨之傳來難捱的慾望。他躊躇了一會兒後走出了人群,小手向著草叢探出,摸索了一會後握住一枚散發著古老光芒的術符,正想好好擺弄一下手中的發光物件,卻見其眨眼間融入自已身體,再也看不到半分痕跡。

“啊呀?”

似驚訝似好奇的聲音從泮無恙的嘴中吐出,可還未等他好好研究一下突然消失的小東西,一隻白若皂帛的牽手抓住他的衣領,將他從草叢邊緣拉了回來。

“不要亂跑,小傢伙!”女子故作嚴厲的訓斥了下男孩,鬆開抓住衣領的手轉而拉住他肉嘟嘟的小手,將他帶回了人群中。

不知道為什麼,她本能的對接下來的局面感到不妙。

最開始的激情隨著時間慢慢散去,四處張望的青少年遲遲沒有發現給自已分發金手指的老爺爺,原先難以壓抑的笑容也消失在了面龐上。

正待他們有四散而開尋找奇遇的想法時,龐大光束頓時籠罩了在場所有人。光柱漸漸向內凹陷,待到徹底消散時已經再也看不見原先那片黑壓壓的人群。

人們的臆想並沒有錯,這個世界充滿著生機,有巍峨陡峭的高山、碧波盪漾的湖泊,也有著不計其數的奇怪物種,如果用他們的習慣來稱呼便是如同“精靈”、“矮人”之類。這些物種之間似乎有著某種平衡,又似乎一觸即破,不足言道。只不過,身為人類的他們並沒有機會欣賞領略異世的美景與風土人情。

這個世界……並不友好。

那道光柱將他們帶離了生機,只賦予了他們遮天蔽日的黃沙與步步緊逼的死亡危機,唯一值得慶幸的或許就是他們的身旁各自有著幾名同伴。

豆蔻少女身著紅衣,雖然短短几分鐘內經歷了劇變,可生來樂天的性格令她並沒有像某些不知遠在何方的同胞一樣破口大罵,只是有些害怕並苦惱的皺著眉,纖手扶著額頭輕聲惋嘆:“嗚,這可怎麼辦……”

低頭嘆息間,如初春桃花般媚人的眼眸瞥到了一旁正低著頭不知尋找什麼的男孩。

嗯?這還有個小孩子?

她不自覺的上前幾步,伸手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弟弟,找什麼呢?”

“我感覺下面有會發光的東西!”泮無恙抬頭看了看紅衣少女,興奮的說著,“姐姐你可以幫我把它拿出來嗎?”

酒紅色的眼眸映入少女瞳孔,詭異的色澤令她一時無法思考男孩的話語,只覺得自已應該答應他的請求:“好的,姐姐幫你。”

灰黃的沙土被撥開,眼前逐漸有了一個近四五厘米深的小洞,七個散發著柔光的古老紋路如巢中的幼鳥般聚集在一起,直到泮無恙伸手握起,它們才如歸巢的乳燕般融入他的身體。

“這是什麼?”

紅衣女子好奇的聲音從一旁傳來,跟著泮無恙一起抖掉粘連在手上的沙土。她感覺自已剛剛的舉止有點奇怪,但還是被消失不見的發光事物吸引了注意。

“我也不知道,之前也有兩個這樣的東西跑到了我身體裡……”泮無恙抬起手,試圖重新看到一秒前還在自已手裡的發光紋路,“對了姐姐,我叫泮無恙,你叫什麼名字啊?”

“啊?我嗎?我叫林挽春。”少女看著男孩陽光下散發著詭異光芒的酒紅色眼睛,不自覺的開口:“無恙的眼睛很好看呢……”

“嗯?姐姐也很漂亮哦!就像春天的桃花一樣!”聽到有人誇自已眼睛好看,僅有八歲大小的泮無恙自然按耐不住內心的喜悅,很是自然的說出了自已內心對林挽春的看法。

“哈,年紀不大,嘴巴倒是很甜呢!”似是很滿意泮無恙的話語,林挽春雖然調侃,嘴角卻還是帶上了甜甜的笑意。

小孩子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一個樂天派的豆蔻少女,一個不諳世事的總角男孩,明明是如此危若累卵的局面,卻還是在兩者的交流下意外的有了出遊般的閒逸。

可這幅閒逸的場景顯然持續不了多久,伴隨著風塵拂過衣角,一個個由沙土匯聚而成的人形生物憑空浮現,邁動著緩慢的步伐走向兩人。

“哇哦!沙子會走路!”泮無恙看著向他們走來的沙人,眼中滿是好奇和興奮。

“呵……呵呵……這怎麼看都不對勁吧……”林挽春乾笑兩聲,拉住泮無恙的手,拽著他轉身奔逃。她可不覺得這些沙人會跟他們坐下來談人生談理想。

可這樣一直跑顯然不是辦法,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小孩和平常足不出戶的少女跑過一群不知疲憊的沙子吧?

林挽春一邊拉著泮無恙,一邊四處尋找能夠藏身的地方。泮無恙任由她拉著跑,歪著頭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他覺得自已其實能對付這群沙人,在看見那些沙人的瞬間他便突兀的感覺到了先前沒入體內的術符,腦子裡一瞬間多出了一種名為“原初術法”的靈力操縱方法,以至於他下意識的就想抬手把那些術符“叫”出來了。

然後……然後他就被林挽春拽著跑了……不過看這個姐姐大口喘氣的模樣,她好像也跑不了多久?

果不其然,在繼續拉著泮無恙跑了十幾秒後,林挽春就停下腳步,彎腰扶著膝蓋大口喘氣:“不……不行了……”

“你……你怎麼一點都不累的樣子……”林挽春扶著腰直起身,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在質疑泮無恙的體力。

泮無恙咂吧著嘴,不知道自已這個時候應不應該開口。他識趣的轉過身,看著依然跟在他們身後的沙人,歪頭不語。

“怎麼還在?”林挽春大驚失色,伸手拉住泮無恙的手就打算繼續跑。

開玩笑,再累也比死了好啊!

“等等,等等。”泮無恙突然開口止住了林挽春邁開的步子,有些無奈的伸出左手反拉著林挽春,在她焦急不解的眼神中伸出手,古老的術符自體表溢位,它們隨著泮無恙在空中揮動的手而跳動碰撞,一道道靈力共鳴四散而開,巨大的火球憑空浮現在頭頂,搖晃片刻後砸向不遠處的沙人。

“轟!”

巨大的火焰沖天而起,一瞬間將所有的沙人灼燒殆盡。寂靜隨著被風吹散的火焰降臨,林挽春直愣愣的看著不遠處半米深的坑洞,又將視線移至泮無恙仍然伸出的肉肉的手上,一時不知作何言語。

“嘿,我厲害吧!?”泮無恙轉過身,得意洋洋的看著在一旁發呆的林挽春。

呵……呵呵……確實厲害哈……

不是,大家都是穿越的人,怎麼你一來就會魔法?

……

回憶至此而終,泮無恙收回目光,古老的符文流竄而出,些許碰撞後共鳴後炙熱的光環自周身向外傳盪開來,將朝他飛奔而來的巨蜥燒成灰燼。

“奇怪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