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千毓把桌子上的東西一掃而空,又操起一個大花瓶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聲,碎瓷四濺。
岳陽樓揮退伺候的傭人,獨自跟進了客廳,又面色沉凝的彎腰撿起地上被砸的稀碎的手機。
“姑奶奶,誰又惹著你了?”
這丫頭一大早就打扮靚麗的出了門,晚上回來卻顯得落魄的很,跟著出去的人也不見了。眼看她風風火火的,進門就先把電話摔了,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嶽千毓砸完手邊的東西,背身坐在沙發上,她低垂著頭,小臉抵在膝蓋上,沒有說話。
岳陽樓眉頭皺的更深了。這丫頭心情不好打砸一番他是知道的,但打砸過後抱膝哭,他倒是頭一次看到。
她今天定是又遇到什麼事了。
“發生了什麼事?跟著你的人呢?”岳陽樓關心道。
嶽千毓又抽噎了兩聲,道:“一群戰力渣渣,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我才不要他們保護。”
岳陽樓一噎,能跟著他寶貝女兒的手下,在他霸業也算是身手了得的,怎麼在這丫頭嘴裡都變成無用的廢物?
“那他們人呢?”
嶽千毓憤憤,“扔山溝裡了,我才不跟他們同乘一車,一群白眼狼!”別以為她不知道,那幾個傢伙臨別之際,看那流氓的眼神都拉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他們的老闆。
她轉而眼珠一轉,認真的看著岳陽樓,“黑螳螂,我要王皮,就那個之前在夜魅酒吧看門的那個,你問問他是不是正式員工,有沒有正規的合同,我要他以後跟我!”
她的眼睛揉的紅紅的,鼻頭也哭的紅紅的,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看著委屈極了。有五六年了吧,自從原配妻子去世,這丫頭就很少在他面前哭了。
今天不知在哪裡受了鳥氣,竟然哭成這樣,惹的岳陽樓心中無限憐愛,“好!我讓白花花去辦,把那什麼皮的給你弄過來。”他安撫道。女兒鮮少有這樣無理取鬧的時候,他自然無有不應的。
對於這個女兒,岳陽樓疼愛有之,驕傲有之,頭疼也有之。她小小年齡,就心思靈秀,雖性子嬌蠻了些,但心腸不算壞,他私下的一些陰私手段,從來要瞞著她,不然鐵定要被她藉機攪黃。
“對了,還有那個高飛,我總覺得他古怪,你不要輕易動他。”想了想,嶽千毓又道。
嶽千毓雖然年齡不大,但因自小的生活環境比較複雜,還是有些看人的眼光的。
無錯書吧昨天初遇高飛,她只覺的那少年流裡流氣,看著像個混子,手上有點拳腳功夫,今日她得到訊息又尋過去,著實又讓她意外。第一,她沒想到他住的環境會那麼差,第二,她沒想到他還有個玉娃娃一樣的妹子,一個瘸子叔叔,一個看著就很有錢的小舅舅。
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就是很古怪。
還有那個王皮,以前看著髒兮兮、窩窩囊囊的一個臭男人,跟那高飛同去後,只一夕之間,竟然變得那麼強。
一切都不合常理,一切卻都發生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嶽千毓只是受不住激,但也不是全無腦子,剛才一路回來,路上她也想明白了其中關竅。
一切因由都在那個高飛。
那個讓她毫無顏面的男人。
嘴巴又刻薄又陰損,竟然還說她是灰太狼。
哼!臭流氓!她嶽千毓還就跟他槓上了。她要好好跟著王皮學習鞭技,她還要報個口才班,不是就是吵架嗎?姑奶奶不擅長,姑奶奶可以學。
知恥而後勇,一直是她的座右銘。
“黑螳螂,那王皮的功夫很高,以前倒是小瞧了他,你要用高薪引他來,可不要還是以前的老一套,去綁人,你搞不定的。”嶽千毓又道。
岳陽樓無有不應的,他笑著安撫過寶貝女兒的情緒,催促她去餐廳用餐,又叫了保姆進來打掃殘局,最後才回到自已的書房。
坐到沙發上,他的臉已十分陰沉。
一個會點拳腳的鄉野少年,一個手下夜總會的小打手,倒值得寶貝女兒再三叮囑,他心裡竟隱隱泛起一股酸味。
這小丫頭好久沒有這樣在意某人某事了。
這件事他一定要親自辦。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電話鈴聲持續好久,最終陷入沉寂,他暗罵一聲,又撥通秘書的電話,“你來一下!”
結束通話電話,他才對著一個角落點頭示意。仔細看,那裡蹲著一個濃妝豔抹的豐滿少女,那是他個人的雪茄儲存師。
少女此時半蹲在一個擺滿雪茄的小几旁,在得到示意後,她利索的從絲絨盒子裡抽出一支已然抽過一小半的雪茄,在手上撣了撣,又拿裁刀裁去些微的菸灰,然後拿起火槍,點火旋轉,烘烤點菸,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不一會屋內就氤氳起一股濃淡相宜的清淡香味。
“先生,好了。”少女聲音甜膩。
岳陽樓放鬆的攤在真皮沙發裡,女孩偎依到他懷裡,纖細的手指夾著,輕輕放到他嘴裡,岳陽樓一手懶懶的擁著美女,深吸一口雪茄,頓時渾身舒坦。
這是他的習慣,晚飯後,總要有半個小時,是雪茄時間。
雪茄沒抽兩口,門外就響起匆匆的腳步聲,很快一身幹練的女秘書進來了。
“董事長。”女秘書臉上有幾分不安。
岳陽樓抽雪茄的時候,情緒是最穩定的,但是女秘書還是很緊張,她看看伺煙的少女,低聲道:“那女孩還沒訊息。”
“那就繼續找。”為了把爺杜海洲的面子,他今天把下頭所有閒置的弟兄都派出去了,替洋鬼子找丟失的小女朋友,不過約定的期限有十天,今日才是第一天,他也沒那樣著急。
“白花花呢?讓他帶人去找回場子,怎地?場子找不回來,人也斷聯了?打電話無人接聽。”
女秘書臉上露出惶恐之色,囁嚅道:“說是車壞路上了。”
岳陽樓有點奇怪秘書的反應,他深深看秘書一眼,“車壞了就換一輛,電話是他孃的擺設嗎?白花花呢?讓他滾過來見我!”
“他死了!”女秘書快速的說道,說完把頭低低的垂下去。
岳陽樓雙眼驀地變得銳利。
“死了?”他不可置信,猛地坐直身體。
“剛收到的訊息,就在剛剛。”女秘書忙道。
伺煙的少女隨著岳陽樓的動作發出一聲驚叫,他口中的雪茄狠狠燙在她嬌嫩的面板上。岳陽樓瞪她一眼,
“號喪呢!閉嘴!”他沒有半絲憐香惜玉的飛起一腳,連同雪茄與伺煙少女一同踢開。
只聽咚的一聲悶響,伺煙少女重重摔倒在地。
她捂著嘴,雖然身體摔的很痛,卻不敢再亂髮出聲音。
岳陽樓狂躁的站起身來,幾步走到一個博古架上,拉開最外側的抽屜,拿出一把槍,啪的拍到桌上。
“怎麼死的?人呢!”他問。
“不是意外,具體什麼情況還不知道。人死在海晏新聞的大廈樓內,那邊有人報了警,兄弟們沒能把人搶出來。”
“海晏新聞?又是海晏新聞!”岳陽樓青筋暴起,隨手抓起茶臺上的菸灰缸猛地砸了出去。
“一群廢物!”他罵道。
自從聽了嶽千毓的建議,霸業集團黑切白,他已經很少如這兩日這樣憤怒了。昨日剛被砸了地下拳場,今日身邊的一員大將又命喪他處,這是招了瘟神了。
他連著爆了幾個粗口,氣憤地狠踹空空的沙發。他手下不是沒有死過人,但死的是白花花,事情就不一樣了。
白花花是個孤兒,跟他十多年了,人雖滑頭,但分外忠心,他是把他當半個兒子養的。若不是女兒眼光高,他甚至有撮合兩人的心思。
他把槍揣進口袋,“備車!搖人!日他奶奶的,幹他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