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好幾次張連文都想張口說些什麼,但瞥到一旁臉色淡淡的秦思箏又憋了回去。
終於走到她家門口時,張連文才覺得精神鬆懈了下來。
客廳裡秦父正架著二郎腿悠閒地看著報紙,金母則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炒著菜。
“秦伯伯打擾了。”
張連文雙手放在身側,背脊挺得筆直,一臉的嚴肅就跟被罰站軍姿似的。
秦父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些失笑。
“你在家沒少被你爸操練吧,在我家沒那多規矩,怎麼隨意怎麼來,放輕鬆點。”
說完他又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水杯,然後朝女兒點了點頭。
秦思箏也立馬心領神會,蹬蹬蹬跑去廚房拿了瓶剛灌滿開水的熱水瓶,給他的水杯蓄滿了茶。
“我是讓你給連文倒杯水……”
“哦哦。”
說著又蹬蹬蹬跑去櫃子上拿了個茶杯,正準備拿熱水瓶倒水。
秦父直接指了指放在櫃子上的那個綠色暖水瓶。
“那個瓶子裡的是溫開水,你倒這麼燙的開水是準備送客嗎?人家才剛來。”
秦思箏乖巧地應了聲是,表示記住了。其實她也不懂這些門道,畢竟一瓶礦泉水就能解決的事而已。
她看著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一個一臉閒適地問著對方成績如何。
一個則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闆闆正正。就跟在給領導彙報工作一樣,說兩句就抬眸看看秦父的臉色變化。
剛想說兩句打個圓場,就聽見金母在廚房叫她爸去端菜。
張連文看到秦父站起身,原本坐著的身子也立馬跳了起來。倒是給秦父嚇一激靈。
“你不用這麼緊張的。”
他點了點頭,直到看到秦父進了廚房,才長長呼了口氣,慢慢坐了下去。
整個人身子放鬆地癱在手扶椅子上。轉頭餘光掃過一旁的秦思箏,立馬又坐了直身體。
秦思箏看到這樣有些好笑:“你就那麼怕我爸?我看我爸長得挺和藹的呀,沒你爸看著兇啊。”
她在心裡仔細比對了兩個男人的長相,怎麼看怎麼覺得他爸那個樣子才可怕。
長得跟依萍他爹,就是那個動不動拿鞭子抽人的陸振華一樣。
“不怕秦伯伯,就是因為他是你爸爸,才會在意他對我的看法。”
張連文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一字一句說道。
秦思箏撇過頭,不去看他:“等你看過世界,就不這麼認為了。”
拋開男女之情來說,她對張連文這樣的也挺有好感的,只是這種好感來源於方方面面。
並不只限於他個人帶給她的感受。更別說他還有個官配女主了。
秦思箏很清楚未來局勢發展,也更明白她自己想要什麼。比起愛情她更想抓住機遇一飛沖天。
“說什麼呢?你們兩個。”
金母端著碗筷,看到臉色蒼白,嘴唇動了動卻什麼都沒說的張連文。
自家女兒優秀當媽媽的是知道的,少年慕艾也是常事,張連文知根知底,如果郎情妾意,她也樂得撮合。
只是自家寶貝沒這個心思,當媽的也就裝不知情,任由孩子們自己處理。
“快去洗手吃飯,吃飯完還要寫作業呢。”
“嗯,知道了,媽。走吧,連文哥,洗手去。”
飯桌上不知道是不是金母和秦父說了什麼,幾個人倒也沒說話。只是時不時拿著公筷給張連文夾著自己的拿手菜。
公筷這個提議還是某天金母給女兒夾菜時,秦思箏主動提出來的。
原因是用沾過自己口水的筷子夾菜給別人吃,相當於喂別人吃自己的口水。然後大家口水就換來換去。
金母被女兒形容的樣子噁心到了,覺得別人來家做客時飯桌上是應該搞個公筷。
張連文一邊道謝,一邊快速扒著碗裡的飯。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了。
金母看著他拿起書包,快步走出去的身影,嗔怪地看了眼女兒。秦思箏無所謂地吐了吐舌頭,聳了下肩膀。
“箏箏,你和溫家女兒關係怎麼樣?”這次秦父第一次開口問她和同學處得怎麼樣。
“很好啊,怎麼了?”秦思箏咬著筷子,看著她爸。
“她爸託人告訴我讓我最近小心些,有人在抓我的小辮子。”
秦父有些不在意的開口,他倒是不怕那些人去查,反正自己也從來沒做過違反紀律,違背組織的事。
金母倒是有些擔心:“老秦,不會有事吧?”
這幾年她經歷得太多了,現在想起來還有些怕。這大院裡之前有好多人前幾天大家還熱熱鬧鬧地在一起說話,過兩天紅袖章就帶人把全家抓走了。
秦思箏也有些怕,畢竟在原著裡明年三月份她家就會遭殃。現在提前知道了倒也是好事,還能體早防備著。
秦思箏輕聲輕腳走到門口探頭看了看,然後把門關上,又坐了回來小聲說著。
“爸,你知道是誰嗎?”
“大概知道,無非是覺得你爸擋了他的路。不過也沒什麼事,明天有空帶爸媽去你溫叔家坐坐?”
“您去他家不會有事?萬一說你是那啥的?”她舉了舉右手,看向秦父。
秦父把她手放下來,轉頭握了握金母有些發涼的手。
“上頭都說溫家沒有任何問題,偉人都親自誇獎過的。誰還敢質疑?再說了我明天去不是代表個人,是代表軍方談合作的。”
“嗯?”秦思箏瞪大眼睛看著秦父。
秦父看著女兒和妻子,放低了聲音。
“我今天出去偷偷見了溫家輝一面,他需要軍方關係保證溫家安全,同時我也急需軍功來表明立場,從而更好地保護你們。”
秦思箏原本以為他們倆最多隻是利用港城親戚的關係,搞點軍需用品。比如什麼羊毛手套,羊毛衫羊毛褲那些。
結果某天升到軍長的秦父,在飯桌上一開心禁不住女兒撒嬌就說了整件事。
其實也不是什麼機密,估計第二天整個大院也會知道,不過是想提前說出來讓女兒開心開心。
“你溫叔那個港城的親戚,可以幫忙搞到次品的糖。反正主要是賣相上不行,不影響口感那些的……”
“所以你們就合計反正也需要進口糖,不如試試這些?”不等秦父說完她就插嘴道。
“嗯,就是數量上沒那麼多,半年最多供應40噸次品糖,不過價格確是同等分量價格的三分之二,別看數量不是很多,但卻能滿足幾個軍區計程車兵需求了。”
“那質量每次都能保證嗎?”秦思箏想得有些多。
“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了,我和你溫叔只是負責牽線,促成這件事,緩解後方壓力而已,具體的怎麼實施怎麼操作就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了。”
秦父揉了揉女兒的腦袋,慈愛地看著她。
“哦哦。”
秦思箏不太懂這個年代糖對於人的重要性還有它本身的稀缺性。但看到秦父開心,她也就高興。
時間倒回到現在:
飯桌上,金母還是一臉的憂心忡忡。她只是怕真出事了連累兒子,女兒那該怎麼辦。
至於自己秦父去哪她就去哪,總歸這輩子都跟著他了,就算是一起吃槍子她也是願意的。
“別想那麼多,寶珠。車到山前必有路,真到那一天我也會護在你身前的。”
秦父緊緊握著妻子的手,安慰著。
又是被迫吃了一嘴狗糧的秦思箏,麻利地收了碗筷去了廚房:她孤家寡人洗碗洩憤唄。
這一晚有人輾轉難眠,有人睡得香甜。
溫如煙只要想到明天就可以把自家帥氣的表哥介紹給箏箏,她就難掩興奮:小嫂子,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