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章 詹士府

“你在詹士府當差多久了?”

趙秉忠看著老管家,說道。

“啟稟大人,萬曆十一年時小人便侍候在詹士府內,已有三十年了。”

趙秉忠點點頭,輕斂了一下袖子,隨後眯著眼說道:“那你可明白本官的用意所在?”

老管家微一愣神,略微彎腰對著趙秉忠說道:“小人愚鈍,不知大人用意。”

趙秉忠輕輕扶起老管家,嘆息一聲。說道:“你不在朝中,此事本也與你無關,但此事關乎你我以及詹士府內幾十人的身家性命,便不可不慎。”

“如今陛下聖體抱恙,無心政事,致使朝局飄搖,總有居心叵測之輩妄圖動搖國本。”

趙秉忠停了停,接著說道:

“試想,萬一林修文是那居心叵測之徒曉以重利派來接近皇長孫殿下的,應當如何是好?無論失言失德亦或孟浪無形,到時,長孫殿下犯錯地位不保,可能還會連累太子殿下,殿下失勢,鄭國泰及其黨羽定不會放過此等機會。假若福王上位,不光我東林黨官員性命不保,教導過太子殿下的詹士府又該如何自處?”

說到這,趙秉忠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是經歷過當年爭國本的,如今的朝廷,早已今非昔比,經不起再折騰一次了。所以此事,無論於國於已,都萬不可疏忽,情況未清之前,先穩住此人即可,若林修文與那些狂徒並無瓜葛,本官再向太子殿下舉薦。”

身旁的老管家在聽到趙秉忠說到爭國本時,便明白了一切,回想起當年那一批批的腦袋和一批批的流放,老管家頓時身上冷汗直冒。

詹士府本身就是負責太子殿下的教育問題,如果太子真的失勢,不用想都知道,新的“太子殿下”必然會把原來太子殿下的勢力清除的一乾二淨,這詹士府便首當其衝。福王可能對朝中清流大臣還不太方便動手,畢竟沒有正當理由,但是他想要拿詹士府開刀,那就再簡單不過了,隨便一句頂撞太子,這府裡的人就可清理個乾乾淨淨,到時候不管是流放還是砍頭,想必自已這把老骨頭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知曉利害關係,老管家趕忙對著趙秉忠說道:“大人放心,小人這就去安頓好林公子,隨後派心腹之人前去遼東暗中問訪。”

趙秉忠點點頭,擺擺手示意老管家抓緊時間去辦。

“還有,不可怠慢林公子。”

老管家緊了緊袖口的褡褳,確定信件不會掉出後,趕忙向門外走去。

林修文跟著侍女,拐了幾個彎,便來到了一個屋子門前,侍女停下腳步,站在一旁,對著林修文微微福了一禮低著頭小聲說道:“林公子,秦管家吩咐過了,這幾日您便在此休息,若有事,儘可吩咐奴婢。”

林修文點點頭,向這位侍女道了一聲辛苦,輕輕推開了房門,他步入房內,環顧四周,只見室內佈置典雅簡潔,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作,書架上排列著各類典籍,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寬敞的書桌上,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硯,散發著濃郁的書香氣息。

環境還不錯,林修文心中稱讚一聲,關上房門,快步走到床邊,林修文迫不及待的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人家穿越回去不是當皇帝就是當王爺,再不濟也能當個大臣,輪到自已連張床都不給,寒冬臘月的天天睡稻草堆,虧了這副身體正值青春年少,要不然指不定就又給送走了。

林修文正在床上舒服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林修文一個懶驢打挺,趕忙從床上翻起來,抓緊時間整理了一下被褥,又整理了一下自已那身破爛的長衫,連忙走到門前,把門開啟。

剛才引路的侍女,懷裡揣著一身青綠色的衣袍,站在門前,看見林修文開門,連忙福禮,低頭小聲說道:“打擾公子,趙大人讓奴婢為公子送來一披長袍。”

小侍女說完,便低著頭將懷中的長袍遞向身前,林修文接過長袍,當著小侍女的面也不太方便當場便試,便放在一邊桌上,對著小侍女說道:“多謝趙大人心意,學生感恩不盡,也多謝小妹妹你來回奔走。”

小侍女聞聽林修文這舉人功名的讀書人向自已道謝,慌忙擺手,連稱不敢,雙腿緊閉微蹲欠了個萬福,心想這讀書人真奇怪,居然對自已一個奴婢道謝,想了一下還是沒按耐住好奇心,小臉微微上揚,偷偷地瞄了林修文一眼,隨後便滿臉通紅的跑開了。

林修文看著眼前這個小侍女瞄了自已一眼後,便像一陣風樣跑開,茫然地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臉,難道是早晨在破廟起來的時候洗臉沒洗乾淨?

想了一下,沒想明白這個小侍女為什麼臉紅,搖了搖頭,重新關上門,走回屋內。

拿起長衫稍微比劃了一下,還別說,這個小侍女眼光還挺好,拿過來的長衫不大不小,剛好合身。林修文看了看身上破舊的衣服,這都不用自已脫了,估計順著那幾個窟窿眼兒,隨便一撕,衣服就變抹布了。

不過換衣服之前,自已是不是得先洗個澡呢?寒冬臘月的,在外邊還不感覺如何,一來到溫暖的室內,自已身上的酸臭味不自覺的就飄散出來了,林修文瘋了這半年多的時間,可是一次澡都沒洗過。

想到這,林修文放下長衫,環顧了一下四周,這個“賓館”應該是不會自帶衛生間和熱水器吧。

林修文想了想,重新開啟門,瞄了一眼,小侍女已經不在了,詹士府怎麼說也是個政府機關,自已就這麼在院子裡隨便走好像也不太好,這可怎麼辦。

林修文站在房門口,想喊剛才那個小侍女過來,但是又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名字,只得以含糊不清的聲音試著啊啊了兩聲,悻悻的不知所措。

就在林修文不知所措之時,剛才那個小侍女突然出現在不遠的拐角處,看見林修文站在門前,也是一呆,碎步微驟,連忙向林修文走去,走到身前,小侍女恭敬的說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林修文尷尬的笑笑,說道:“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這身上有些髒,不知在何處洗澡?”

“洗。。洗澡?”

小侍女抬頭看了一眼林修文,小眼睛中滿是疑惑。

林修文一拍腦袋,想起來,現在是明朝,還沒洗澡這個詞呢,隨後歉意 的對小侍女說道:“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沐浴,沐浴。”

小侍女恍然大悟,與林修文四目相對,清秀的面龐立時又有些泛紅,連忙低下頭去,咬著紅唇,輕聲說道:“公子稍待,奴婢這就去燒水!”小侍女說完,又像一陣風一樣走開了,飄到一半,又折了回來,怯生生的說道:“奴婢叫蓮花,公子若有吩咐,請直接招呼奴婢即可。”

看到小侍女飄回來介紹自已的名字,林修文忙說道:“蓮花,真是個好名字,那就多謝蓮花姑娘了。”

小姑娘又偷偷探了一眼林修文,轉身快步走遠。

無錯書吧

不多時,幾個大漢輕輕敲門,搬進來了一個很大的浴桶,放置屋內東南角落中,又向桶內灌了幾小桶熱水,只是片刻之間,大浴桶便有了大半桶水,眾人又搬來一扇小小的屏風,侍女蓮花此時走進屋內,待幾個大漢離開,轉身低著頭紅著臉對林修文說道:“請林公子寬衣,奴婢伺候公子沐浴。”

林修文看著蓮花好像不準備出去,又聽她要伺候自已沐浴,連忙道:“我自已洗就好,自已洗就好,不勞煩蓮花妹妹了。”

聽見侍女一口一個奴婢,林修文字也沒有被侍女伺候過,此時倒是手忙腳亂,不知如何稱呼侍女,看著小侍女好像沒自已大,妹妹都喊上了。

聽見林修文喊自已蓮花妹妹,侍女蓮花更是俏臉通紅,沉吟片刻便行禮出門,乖巧的幫林修文把門帶上了。

室內終於空無一人,林修文脫光衣服,放到一旁,身子泡進熱水桶中。

“啊。。。。。。”

林修文捧起熱水,拍向自已的臉上,仔細的搓洗著身上。

洗了不知多久,直到一桶熱水微微泛涼,林修文跨出浴桶,擦乾身上,穿上褻衣,又套上剛才蓮花拿過來的長衫,梳理了一下頭後的長髮。抬頭向門口看了一下,蓮花的身影仍然倒映在門上,顯然還在門外等待,林修文忙起身開門,對著蓮花說道。

“有勞蓮花姑娘久等多時,這半年多來,我還未曾如此舒舒服服地洗過澡,如今換了乾淨衣服,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聽聞身後門響,蓮花轉過身來,看了看已經洗漱完畢的林修文,微微一笑,低頭回應道:“林公子客氣了,這是奴婢分內之事,不知公子還有何吩咐?”

林修文擺擺手說道:“不敢不敢,多謝蓮花姑娘,天色已不早,還請蓮花姑娘早些休息去吧。”

“多謝公子掛念,若公子有事,請公子喚奴婢。”

林修文點點頭,蓮花微蹲施了一禮,倒退幾步,走向隔壁房間。

看著蓮花走進房間,林修文也重新關好門,回到屋內,坐到窗邊的椅子上,抬頭看向屋外,手指輕輕敲動桌面,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