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裡依舊昏暗。
小德子帶著人往裡邊走時,甚至還能感覺陰風陣陣的。
那真真是比冷宮還可怕些。
等到他走到牢房前,才發現謝逸嶢和沐知妤坐在凳上喝茶。
而那鬱長信依舊是被捆在木架上。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十分工整,一點也不像是被動了私刑的模樣。
小德子暗自納悶。
奇怪。
按理說謝逸嶢主審案件,是出了名的不動用私刑。
可為何今次,幾個大人物都暗示說要看看鬱長信是否有被動私刑呢?
但小德子納悶歸納悶,行禮是絕對不會耽擱的。
“小的見過少卿、夫人。”
謝逸嶢一貫喜歡別人稱呼他為少卿。
小德子自然是清楚的。
此時的謝逸嶢,臉色依舊不大好看。
“什麼風,把小德子公公吹過來了?”
明眼人都知道謝逸嶢是在明知故問。
可就是如此,眾人才更清楚,謝逸嶢此時不甚愉悅。
小德子也不禁暗暗叫苦。
若是他的師父來就好了。
師父的功力到家,一定能知曉如何應付世子的話。
可惜。
他的師父在宮裡也走不開。
只能由他來接下這個差事了。
“少卿,小的奉皇上旨意,前來宣您與夫人及鬱長信進宮。”
“如今時辰不早了,少卿,不如先行隨小的進宮吧?”
謝逸嶢一貫不愛為難底下的奴才。
可不代表他這個不會有怒氣。
他從凳上站起身,徑自將沐知妤的手握上。
“既然皇上召見,那我等進宮便是了。”
“公公,請吧。”
小德子鬆了口氣,當即便客客氣氣地迎他們二人進宮。
至於那鬱長信,大理寺之人自會押送。
謝逸嶢的掌心十分溫暖。
沐知妤被他牽著,只覺得走在前方的他,身形越發高大。
礙於有外人在場,她也沒有要與謝逸嶢說什麼話。
直至上了馬車,謝逸嶢才示意沐知妤往自已這邊靠。
她依言往前湊,下一刻,謝逸嶢也湊在了他的耳邊,聲音壓得極低。
“稍後如果是皇上或旁人問起,你覺得為難,我便代為答話。”
“你只需咬死自已不知情即可。”
沐知妤覺著謝逸嶢今次的身軀十分緊繃。
但那熱氣一直噴塗在她的耳邊,酥癢得很。
一時間,沐知妤並未答話。
謝逸嶢見她不答,又問了一句。
“清楚麼?”
這次,沐知妤努力忽視自已方才的異樣感覺,輕輕點頭。
“我曉得了。”
只是她這一點頭,耳尖便快速地擦過謝逸嶢的唇邊。
等耳尖傳來一陣溫暖又略帶溼潤的觸感之後,沐知妤頓時愣在了原地。
而這一變故,使得謝逸嶢更是不知所措。
他與沐知妤關係稍顯親近是不假。
可此等親暱之事,他經歷得那是少之又少。
一時間,二人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還是謝逸嶢的臉皮稍厚。
他輕咳了幾聲,才對沐知妤致歉。
“抱歉,是我唐突了。”
沐知妤又是赧然又是好笑。
明明是她自個不注意,反倒要他來認錯。
這不就是倒反天罡?
“你不必如此,是我自已不小心罷了。”
說句不好聽的,謝逸嶢相貌出眾,性情更是好。
她被親一口,也不是什麼需要哭天喊地之事。
沐知妤想著,乾脆又湊到了謝逸嶢耳邊。
這回,便換做是他遭受來自沐知妤氣息的噴塗了。
他藏在身側的手倏然握成拳,才不至於讓沐知妤得知他失態。
沐知妤正要說話,可馬車卻突然急速停下,使得她整個人都撲到謝逸嶢懷裡。
謝逸嶢來不及想,大手將她的腰間一攬,將她固定在自已懷裡後才沉聲問話。
“發生何事?”
小德子的聲音立即傳了進來。
“少卿恕罪,方才前邊有幾個小娃娃嬉戲,車伕怕傷到他們才突然停下。”
“少卿,您與夫人可好?”
聽到對方回稟的理由,謝逸嶢的神色也舒緩了些。
“無事,繼續趕路。”
小德子應和一聲,眾人便繼續出發皇宮。
此時,謝逸嶢才有餘力來關注起沐知妤來。
“可還好?”
沐知妤覺著自已的鼻子應是出了什麼問題。
被謝逸嶢攬在懷裡,她只覺得他身上香得厲害。
可她制過上百種香,如今卻分辨不出,謝逸嶢身上的香究竟是何種香。
尤其是謝逸嶢寬大的手掌按在自已腰間,卻又規矩地不亂動。
香氣四面八方地湧進她的鼻間,她竟有些捨不得離開。
聽到謝逸嶢問,她也只是輕搖頭。
“無礙。”
謝逸嶢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是了,你方才想與我說什麼?”
此話將沐知妤徹底從胡思亂想裡脫身。
她當即拉了他的袖子一把,示意他低下頭來。
謝逸嶢也配合,等聽她湊到自已耳邊說完話後,他才忍不住低低一笑。
“放心,若真到了這個地步,你放心做便是。”
“有我在,哪怕是皇上,也怪不到你的身上。”
沐知妤也不禁勾唇一笑。
二人才就此拉開了距離。
進宮的路上十分安靜。
除卻鬱長信被拖行的聲音,四周都靜悄悄的。
進到殿內,謝逸嶢與沐知妤便眼尖地發現有幾人坐在了凳上。
對方身著倭國的服飾,十分輕易地就能表露出他們的身份。
其中一人見到鬱長信被拖了進來,當即便坐不住了。
“安帝,你方才與我們保證,說少卿絕不會對我們的子民動用私刑。”
“可如今,我的子民虛弱至此,諸位又該如何解釋?”
聽著對方的質問,安帝只是端起茶盞輕輕飲了一口茶,才又將茶盞放下。
“愛卿,與大皇子解釋一番。”
聽著自家伯父輕飄飄的暗示,謝逸嶢當即作揖回話。
“回皇上,臣以官職擔保,並未對鬱長信行刑。”
“只是若想嫌犯不跑,總得使一些手段。”
謝逸嶢十分理直氣壯。
就算鬱長信會說出自已被動針,那又如何?
那是他夫人動的手,他可沒有參與。
哪能怪到他的頭上?
那人十分不可置信。
“謝少卿,我的子民進殿是被你們大理寺之人拖進來的。”
“到如今他更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無。”
“證據尚在,你竟說不曾對他動刑?”
“少卿,你莫不是將你們的皇上及我等當成了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