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等於是什麼事都沒有辦成。
在家裡收拾了一翻,打掃臥室的耳衛,把被子拖出去見太陽。這一次,大概要在赤臨長住了。住了兩個月的酒店,現在真心覺得,能住在家裡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這些天,天天搬著行李到處跑,心裡沒有一天是輕鬆的。而住在自已的家鄉,住在熟悉的地方,心裡面覺得非常放鬆。我收拾完家裡,便帶了些紙錢,去了奶奶的墳前。
無錯書吧奶奶的墳就在村外的一塊地上,跟我早死的爺爺葬在了一起。兩座墳並排躺著,就像兩位老人在生前那樣相互依靠著。
因為自她死後我回來得少,所以墳前已經長了很高的野草了,這些野草就像是奶奶的白髮一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著。我心裡很是愧疚,把墳前的野草都拔了,又燒了些紙錢。
“奶奶,對不起......你交待我的事,沒有辦成。但是,我也理解了你這些年來的不容易。20多年前發生的事情,我現在差不多都已經知道了。我媽媽她是去救我爸爸去了,雖然最後還是沒有能救成,但是,她也已經盡力了。我本來想去救媽媽的,可是能力不足,沒能辦到.........”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說:“奶奶,其實我知道,這些話你已經聽不到了。這些事,你也已經不會想要知道的了。但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說,代表我自已的一個寄託吧。奶奶,我很想你....很想你........”
我的話,當然得不到任何回應。山上的陣陣微風吹過,吹動了我的髮絲,就好像多年以前,奶奶在我的耳邊呢喃一樣。微風拂過我的臉頰,像是奶奶溫柔的撫摸,我忍不住滴下淚來,自已哭了一場。
正哭著,忽然感覺到一雙手拂上了我的肩。這雙手冰涼,但卻很柔軟。
我心裡一怔,轉過頭,看到我奶奶慈祥的臉。
頓時呼吸都停了一下,不可思議地叫道:“奶奶?”
這確實是奶奶的臉,她臉上的每一個笑容,每一條皺紋我都非常熟悉。她還是從前的樣子,笑容依然慈祥。
“奶奶.......”
我欣喜的伸出手,想要把手覆上奶奶的臉。我剛把手伸出去,奶奶的臉就忽然消失不見了。
就像是一個水中的幻影,一伸手,就變成了水紋,一切都沒有了。“奶奶.......”眼前的世界,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迷糊。
我止不住自已的眼淚,任由它嘩嘩往下流。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前的天空有些麻麻黑了,我才起身要走。
趁著今天有空,我又順便去了祁蕊的家鄉,去了她家人的墳前看了看。因為去看我奶奶的時候,香紙等物已經用完了,所以真的只能坐一坐了。
祁蕊一家人葬在一起,因為沒有屍體,所以她沒有墳墓。我想著這次回來,再怎麼樣也要為她立一個衣冠冢,以後來看她,也好有個寄託。
“叔叔阿姨,我來看你們了。我知道,你們的靈魂已經不在了,但好歹屍體在這裡,所以我替祁蕊來看看。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她.......”
兩個多月,祁蕊家的墳地上也長了不少野草,我把野草拔了,又把周圍一圈用石頭堆起來。
想著有時間,再找人過來修一修。
這樣整理了一下之後,當天晚上回去,我就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了祁蕊的爸爸媽媽。
夢裡不知道自已身在夢中,祁蕊邀我去家中做客。我們進家門的時候,她的爸爸正在沙發上翻報紙,電視機開著,播著新聞。她爸爸一邊看翻著報紙,一邊時不時地往電視機上瞟一眼。聽到祁蕊開門,他抬頭看著我笑。
祁蕊叫了一聲“爸爸”,我叫了一聲“叔叔”。
祁蕊爸爸站起來,朝我笑了笑,讓我坐。
我和祁蕊坐在沙發上,沒一會兒我便坐不下去,起身要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幫忙的。就在這時,祁蕊媽媽在廚房喊:“她爸,你進來一下啊!”
祁蕊爸爸進了廚房,祁蕊拉著我的手,把我拉到了她的房間裡。祁蕊一臉的笑容,心情非常好。把她從小到大的相簿拿出來給我看,給我講她的成長曆史。又看了她初中時的畢業照,指給我看曾經有過好感或者暗戀過的同班同學。
正夢到這裡,我被人搖醒了。
潛意識當中,我不願意醒,翻了個身,又繼續睡。
而夢也在繼續,祁蕊的媽媽在喊吃飯,祁蕊拉著我出房間門,走到客廳裡。
搖我的那雙手在繼續搖,終於把我從夢中搖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柏南修放大的臉。
回來兩天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他的臉色有些擔心,問我:“你怎麼了?”
我莫名:“什麼叫怎麼了?”
“你睡覺,為什麼會睡到哭?”柏南修問。
我摸了一把自已的臉,手上確實沾溼了。明明夢到的是美好的場景,可我竟然淚流滿面。
摸到淚痕,我的心裡一陣心酸,一把抱住了柏南修。
柏南修一頭霧水,拍了拍我的後背,問道:“你怎麼了?”“柏南修,我只有你了!你別再騙我了.......不要再傷害我。”柏南修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語氣不解:“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要傷害你呢?”
“我..........”
“我知道,我有很多事情瞞著你。但我瞞著你沒有其他的意思,是我情非得已。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柏南修的語氣有些無奈。
我把他抱得緊緊地,說:“你知道我剛才夢見什麼了嗎?夢到祁蕊了,夢見了他們一家人。他們依然其樂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我們倆個還在唸書,她邀請我去家裡玩。她的爸爸媽媽熱情的招待我,做飯給我吃。一家人非常幸福........我夢到不想醒來,多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多希望,她能夠活過來!不要死!”
柏南修輕輕地摸了摸我的後腦勺,他的手掌很涼,摸得我的後腦勺也跟著一陣一陣發涼。
“人死不能復生,懷念是應該的,但不要太執著了。素兒,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柏南修讓我躺在床上,向著窗外看了一眼,說:“素兒,我要出一趟門。”
“出門?”平時他出門根本不會跟我說什麼,直接就走了,不會有交待。這一次忽然跟我交待,大概是要出遠門了。我想了想,問道:“去哪裡?多久回來?”
“有件事情要辦,需要多長時間我不確定。少的話,幾個月,快的話大概需要一年。不過你放心,隱心會隨時保證你的安全。”
我心裡有些失落,但也沒有追問他到底要辦什麼事。反正問了他也不一定能回答我。
想了想,我又問:“那什麼時候走?”
他說:“馬上。”
“這麼快。”
“早去早回。”
我只能無奈地點頭。
柏南修又說:“在走之前,我有件事情想交代你去做。”
“我?什麼事?”
柏南修說:“柏氏的事情,百變白天一直在替你上班,現在已經做上了經理的位置。但你不是柏氏的人,所以我想過了直接由你去和柏子煜競爭不太現實。我有一個堂弟,在孤兒院,你去見見他。”
“孤兒院?孩子?”一提到孩子,我立刻就想到了靈靈,這幾天連靈靈的影子也沒有看見,他怕是在‘迷霧森林’樂不思蜀了。
柏南修說:“也不算孩子了,十八歲。”
“十八?”那也確實不能算作是孩子了,只比我小了兩歲多。柏南修點點頭。
“你想讓他幫忙繼承柏氏嗎?”我猜測柏南修就是這個意思。柏南修點點頭,說:“我之前也一直有考慮,只是這個孩子身體不好,一直在生病。他是我叔叔的私生子,養在孤兒院。叔叔臨死前,曾交待我好好照顧他。我生前也一直有負責他的病。只不過,現在......他的病已經無法再治療了。”
“既然無法再治,那......還能怎麼做繼承人?”我奇怪地問。柏南修說:“他的身體確實是不中用了,陽壽也要盡了。但是,我想——應該會有人代替他。”
我想了想,立刻明白了柏南修的意思:“你是說——靈靈?”
柏南修沒有說話,預設了我的意思。
“可是他的身體不是不中用了嗎?哪怕是靈靈,也不能用一副壞了的身軀吧?”
柏南修嚴肅地說:“他近期會有一臺大手術,手術會成功,但他的陽壽會在手術檯上結束。”
“手術成功了還會死?”
“這樣的例子並不少見。”柏南修說。
我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你堂弟的陽壽盡了,靈魂和肉\/體分開的那一刻,靈靈進到他的身體裡?代替他活著?這樣能行嗎?”
我心想:這種違規的操作,陰間不會知道?陰差不會來抓?但轉念一想,柏南修就是閻王爺,隱心就是陰差的頭頭。他們倆如果不管,怕是也沒有人可以管了。再說了,讓百變替我去上班,已經是違規操作了,也不差再來一件違規。
我笑道:“你這是濫用職權?”
“法外乎人情.......有些事情必須得斷。”柏南修說。
“好,我答應替你做好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