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姑娘眼下是老四的人，但光這一點，也不能說明這事跟老四就一定有關。”皇帝的聲音肅然冷冽，叫潘長明摸不出一絲情緒。
“那這事怎麼查下去？真要是……”
“現在能確定的是靜思閣走水，它就是人為縱火，早不燒晚不燒，偏偏那把火就燒在朕要宣佈太子人選的檔口，背後之人無非就是不想朕把這太子人選塵埃落定，公佈於眾嘛？”
“那這太子人選眼下還要不要公佈？”
“要，當然要，就因為遲遲未定，才鬧出那麼多荒唐事。”皇帝依舊是一派凜然道，“不只是這次，就連上次老五險些送命，不也是暗地有人故意為之嗎？這太子之位一天不確定，以後這樣的事情只會更多。”
“沒想到一個太子之位，竟牽連出那麼多人命，他們可都是親兄弟啊，竟然要鬥到你死我活，手足相殘的地步。”
“這可是權力之爭啊，自古君王都是這般過來的，只不過仁王會顧念手足親情，暴君只會趕盡殺絕。”皇帝嘆了一口氣，坐定於案前，提筆寫下一道聖旨。
“潘長明，明日早朝上，你替朕宣讀這道聖旨。咳咳咳……”
“陛下龍體是侵入寒氣了嗎？”潘長明聽見皇上咳嗽，一臉擔憂，“這都六月了，怎還能染上風寒？”
“估計是熱毒了，這幾日嗓子有些許疼。不打緊，你讓御廚房做幾碗清熱的百合蓮子羹送來便是了。”
“陛下還是宣御醫瞧瞧為好啊。”
“朕真的沒事，這幾天奏摺太多，通宵達旦批閱，自是會上火，不礙事。”皇帝放下筆，拿起案頭的白玉茶碗喝了幾口茶。
“你瞧，真的沒事，那些個御醫你一旦宣來了，又會給朕配一堆補藥補湯的，朕一想到那黑不拉幾的藥渣子苦湯藥就想吐。”
“那好吧，陛下要注意龍體啊，要有個什麼不適，您一定要跟老奴講啊。”
“你啊，跟了朕那麼多年，還不瞭解朕嗎？一年到頭嘮嘮叨叨的，朕的耳朵都快被你吵得長繭子了。”
養心殿內，一主一僕，歡聲笑語，其樂融融，數十年來，未曾有變……
翌日，朝堂內。
潘長明奉命宣讀了皇帝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太子之位，國之根本，久懸未定，朕思前想後，五皇子洛雲寒，人品貴重，寬厚仁義，深謀遠慮，卓冊封其為大湮國太子，三日後行冊封大典，望其餘大臣忠心輔佐，共耀吾朝，盛世天下。”
“另，冊封大皇子洛雷霆為霆王，賜歲俸銀一萬兩，良田一萬畝；冊封三皇子洛霽為霽王，賜歲俸銀五千兩，良田五千畝；冊封四皇子洛風軒為軒王，賜歲俸銀八千兩，良田八千畝；冊封七皇子洛晴逸為逸王，賜歲俸銀八千兩，良田八千畝。望爾等恪盡職守，以保皇恩浩蕩。欽此！”
“謝陛下。”眾皇子皆跪拜領旨，唯獨大皇子杵在堂上，紋絲不動。
“大皇子還不領旨謝恩？”潘長明刻意拉長了音調。
“這其中定是出了什麼岔子？太子怎麼可能是五弟？陛下，兒臣不服！望收回成命！”
堂內其餘大臣也紛紛交頭接耳，太尉趙國棟更是出列表示異議：“陛下若不是聽信了小人奸人的讒言，才寫錯了聖旨？”
“趙太尉，你是想說朕老糊塗了，連自已兒子的名字都弄錯？”皇帝虎著臉，肅然反問道。
“老臣不敢，不過這太子之位為何成了五皇子的？陛下若不能說清，怕是朝堂內其他忠臣無法信服，人言可畏，還望陛下三思！”
“笑話！這普天之下盡是朕的皇土，朕想讓哪個兒子坐上太子之位，還需勞煩趙太尉？”
“陛下當日在殿內可是說得明明白白，誰要是剿滅了水鳶寨的馬匪，這太子之位便是誰的。如今是大皇子一剿鼠寇匪窩，陛下卻這般失信於人，莫寒了朝內各位忠臣的心吶！”趙國棟一說完，便巡視了一番堂內其他大臣，數位大臣紛紛跟進諫言。
甚至包括護國大將軍沈佑，也站了出來勸諫。
“你們是要挾持逼宮呢？啊！咳咳咳……”皇帝頓時被氣到咳嗽不止。
嚇得一旁的潘長明連忙扶住他，遞上茶湯：“陛下，龍體為重啊！”
“還請陛下收回成命，改立大皇子為太子。”眾人竟口徑一致。
“住口！朕心意已定，此事不必再議。凡有異議者一律以蔑視朝綱，剝去官服，打入刑部論處！退朝！”
經此一鬧，皇帝動了龍怒，略帶搖晃走下大殿，潘長明趕忙扶住：“陛下，老奴帶你回去歇歇。”
直到倆人走遠，眾臣退堂，洛雷霆才朝趙國棟發起火來：“趙太尉，你不是言之鑿鑿地說這太子之位只會是本殿的嗎？如今父皇這一出，本殿該如何奪回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趙國棟睨了一眼洛雲寒遠去的背影，憤怒下一揮長袖，左下臂上露出一道疤格外狠戾，“就算讓他當上太子又有何妨？他也要有那個命登上皇位才行。”
無錯書吧“他都成了太子了，等父皇一駕崩，皇位名正言順就是他的了，怎麼會沒命繼位？”
“那就給他人為製造點非命。”
“趙太尉，你……”洛雷霆雖是嚇了一跳，卻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了下去，“上次本殿就是聽了你跟母妃的話，才差點著了道，還好有二弟做了替死鬼。本殿是不會再信你們的暗殺計劃，也不想再摻合進來了！”
“沒用的膽小鬼！想成大業還這般膽小怕事！枉費你母妃同我費盡心機，為你籌謀這一席之位！”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還能有什麼辦法？你剛才沒聽皇上的態度，他此番一排眾議也要扶持五皇子坐上太子之位，他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正面與他硬剛，豈不是自討沒趣？”
“那……”
“為今之計，就是要另作籌謀，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趙太尉的眼神如禿鷲一般陰戾，流露出一種不容侵犯的威壓，直看得洛雷霆心生畏懼。
忽地他眼底暗流湧動，透著漆黑的瞳孔泛著瘮人的殺機：“對了，回去問問你母妃，我上次派人給她送去的東西，她有開始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