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你給母妃送去了什麼？”眼瞧著趙太尉一臉諱莫如深的表情，洛雷霆的心底有些顫慄。
“你無需知道。”他並未作答，只是兀自往朝堂外走，“只需你把話帶到即可。”
洛雷霆不知道他母妃與趙太尉究竟在背地裡謀劃著什麼，但只要能助他登上太子之位，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陛下，您可有哪裡不適？”潘長明一路護送著皇帝的龍輦回到養心殿，“方才一路上看您咳得厲害，要不要老奴給您宣御醫啊？”
“不礙事，朕是給氣的，休息休息便好。”
唉，潘長明只得暗地裡嘆氣：“只是今日眾皇子都已受封爵位，唯獨六皇子還在刑部押著，這麼一直關在裡頭也不是個辦法啊。”
“怎麼，你想替他求情？”
“倒不是求情，只不過都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孩子。”潘長明自小便伺候著皇帝長大，宮裡的這些皇子們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眼下看著他們一個個不是被流放，就是被關押刑部大牢，自然是心生萬般不捨。
“先關一陣子吧。老六這孩子從小到大的性子，朕不是不清楚，憑他那點出息，若沒有人在背後慫恿，他是萬萬做不出那種事情的。”
“只是他現在要護著背後之人，不肯招供，朕自然也不能就這樣放他出來，靜思閣那些死去的嬪妃不無辜嗎？”
皇帝一扭頭上了龍榻：“朕乏了，先歇一會，你吩咐下去，讓他們善待老六。”
“是。”
三日後，太和殿前。
朝陽初升，金色的光芒灑滿了太和殿的琉璃瓦頂，今日是五皇子洛雲寒的冊封太子大典。整個皇城內外文臣武將身著朝服，香爐煙霧嫋嫋，樂聲清脆悠揚。
“冊封太子大典開始！”在潘長明宣讀完詔書之後，洛雲寒身披華服，在儀仗隊的引導下邁上殿前臺階。
“賜太子金印、冊封詔書！”
“兒臣謝陛下隆恩。”洛雲寒在接過太子金印及金冊後，向皇帝行三跪九叩大禮。
“臣等恭迎太子。”群臣亦隨即跪拜行禮。
無錯書吧冊封大典結束後，所有人移步至太和殿內共進晚宴，道賀聲此起彼伏，殿內一派普天同慶的歡慶氛圍。
唯獨有幾人的情緒與此盛景格格不入。
“今日這太子大典本該是本王的。”洛雷霆不屑地睨著正同皇帝敬酒的洛雲寒，強忍著餘怒拿起酒杯便往嘴裡送。
“讓他在水鳶寨裡躲過一劫已是他命大，沒想到如今倒因冷宮走水撿了個大便宜。真是越想越生氣，那小子何德何能，也配與本王奪權爭位。”
“是啊，千算萬算，沒想到竟是便宜了他。”趙貴妃的心裡也不是滋味。
“恭喜陛下，恭喜太子殿下及……”沈佑手裡舉著酒杯適時靠了過去，他雖一介武將，卻擅長見風使舵，在官場上亦是遊刃有餘。
“太子妃。”他的目光瞟向沈星遙，如今想來真是陰差陽錯。此前讓她嫁與洛雲寒，不過是為了向洛雷霆和趙貴妃示好。
他賭上自已的身家性命去投靠，沒想到這太子之位，最後竟花落自已女婿身上。
這人算不如天算，如此一來，他便不必再臣服於趙家母子。
“爹，都是自家人，不必這麼拘束。”這一聲“太子妃”似是疏離了父女關係。
“唉，這便是君臣之道。即使是父女，既同為君王效忠，自然還是要分得前朝與後宮。爹即使是長輩，論及位份，爹是臣，您是君，君臣有別。”
沈佑邊說邊不動聲色窺視著洛雲寒的臉色，見其一臉平靜，看來應當是不知道遙兒曾給他下毒之事吧。
“老臣給太子殿下也敬一杯，恭祝殿下榮登太子之位。”他進一步試探道，“老臣的女兒慣來跋扈任性了些，還請太子殿下莫要見怪。”
“那是自然，沈大將軍無需多慮。”洛雲寒微微一笑，面不改色將酒一飲而盡。
“看他們還真是春風得意啊。”趙貴妃眯著眼朝他們看了過去，“這站得越高，跌得越痛。本宮倒要瞧瞧，到底誰才能笑到最後。”
“對了。”洛雷霆想起來之前趙太尉讓他帶的話，“那日在朝堂上，舅舅讓兒臣代傳一句話。”
“什麼？”
“說是上回派人給您送的東西，您開始用起了嗎？”他看著她的神情因那句話而舒展開來，就連眼神也霍然清亮了不少，忍不住問道，“母妃，到底是何物？”
“這件事情你不用知道，你只需下次再遇到你舅舅時告訴他……”趙貴妃語氣一滯，嘴角噙著一道不明深意的笑，“已開始用了，讓他不要著急，靜待佳音。”
“兒臣知道了。”
宮宴一角，三皇子洛霽與他的母妃鄭麗嬪如隱形人一般，連與他倆寒暄的人也沒有。
“沒想到最後竟是五弟成了太子。此前他來過兒臣的殿內，有意與兒臣親近，只是礙於趙貴妃的情面，兒臣只能疏離他。”
“以趙貴妃的秉性，斷不會就此作罷的。”她拉住自已兒子的手，“我們母子也不要摻和其中了，母妃只想霽兒能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裡平安無事就心滿意足了。”
“母妃，你忘了？如今父皇已為我們幾個兒子封爵。母妃如果不想繼續留在宮裡擔驚受怕，可以隨兒臣一同搬出宮外居住。”
“傻孩子，母妃是你父皇冊封的妻子，在這宮裡已經住了大半輩子了，怎麼可能同你一起出宮生活？母妃不打緊的，只希望你過得好。”
“雲寒哥哥。”原本還在蕭賢妃身旁玩耍的七皇子洛晴逸突然跑過來扯了扯他的衣襟，“那日走水後，芸貴妃娘娘還好嗎？”
“逸兒，你還記得我母妃啊？”洛雲寒低頭摸了摸他的腦袋。
當年自已母妃被打入靜思閣，逸兒也就五歲不到，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
“嗯，記得，芸貴妃娘娘什麼時候能帶逸兒一起玩呢？這麼多年逸兒都沒見過她了。”
“她……還沒醒過來。”
“是因為著火嗎？”洛晴逸若有所思道，“又是著火……”
“又？”洛雲寒聞言一愣，扳過他的身子，“什麼叫又，你記得些什麼？”
“我……”他欲言又止，蕭賢妃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將他護在身後。
“逸兒還小，並非有意冒犯太子殿下，還請殿下莫要見怪。”她一邊又怒嗔著自已的兒子，“還不快回你自已的座位上去。”
直到他回到自已座位上，蕭賢妃的身子才往後靠了靠，用平淡的語氣說道：“那本宮也先過去了。”
“蕭賢妃……”洛雲寒嚅囁著，沒來得及將話說完。
看那情形，逸兒分明是記得些什麼，只是蕭賢妃那樣倒像是有意在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