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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思細膩的人

寧安城南門。

牧桉不受控制的打了個噴嚏,他撓撓鼻子,誰在罵他?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嘴巴。糟糕,不會被發現吧。聽到動靜,守門計程車兵朝彌爾這邊看來。

“阿嚏,阿嚏!”彌爾連打兩個噴嚏,他揉著鼻子,將鼻涕粗魯地甩掉,粗聲粗氣道,“這鬼天氣,怎麼又變涼了。”感受到身後的視線褪去,彌爾鬆了口氣。

直到走至人少的地方,他壓聲道,“小公子,你早不打,晚不打,偏偏過城門口時打,是想要害死我?”

“你以為我想啊,我就是一時沒忍住。”他也不知道鼻子怎麼就突然發癢,這人之本能,怎麼能怪他。

彌爾道:“我沒有怪你,但一會出去,你可千萬要忍住。”

牧桉輕嗯了聲,語氣裡還有些不易察覺的委屈。蓋在揹簍上的衣服突然被人掀開一角,一股甜膩膩的味道充斥著牧桉的鼻腔,他抬頭,是撒了白芝麻的糖葫蘆!

牧桉接過,張嘴一口一個,吃地不亦樂乎。好吧,暫時原諒他一下。

這小子真是一天比一天鬧騰。今日是十里八鄉約定俗成的趕集之日,城中各種各樣的商品擺滿了一條街,即便已是傍晚,依舊有不少不肯離去的人在街道上游走。像彌爾這樣揹著揹簍採購之人很多,他走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這讓他的採購過程十分順利,彌爾買了些小型的做飯工具和易儲存的食材。在翠桃家時,他就發現牧桉比尋日裡吃的多,他之前還以為是他胃口小,現在想想,怕是小公子不喜吃那些粗食。

東一件西一件的,本來空間還算大的揹簍,現在被擠的連牧桉蹲著的位置都沒了,他現在只能半蹲著。牧桉拿起一個比他臉還大的鐵鍋,鋥亮的鍋底倒映出他的模樣。彌爾買這些做什麼,揹著不累嗎?費錢費勁的。

牧桉考慮到了揹簍空間問題,彌爾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買了個更大的,只是在城中不好換而已。該買的都買了,只剩下最後一件東西,牧桉換洗的衣服。

牧桉的衣服最難買,既不能太便宜,又不能太貴,畢竟他身上銀錢有限。彌爾在幾家店鋪前,徘徊了好久。時間不允許他猶豫,等天黑透,城門就要關了。

思來想去,他花八錢買了一匹上好的紅色綢緞,為何是紅色呢,因為彌爾喜歡紅色,他自認為這種大紅大紫的顏色,好看且寓意好。

彌爾趕在天黑之前出了城,身後的揹簍比平時重上許多,但他依舊步伐輕快,面色從容。過了寧安城,便已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很快就能回家了。

行了兩天的路,兩人暫時在一戶農家住下。夜晚將至,彌爾同農家借了廚房,將揹簍裡的傢伙們一件件拿出來。

先將要用的食材洗淨,分盤裝好。再高溫開鍋,刷油炒菜。不一會,整間屋子便瀰漫起誘人的香味。牧桉在旁邊全程圍觀,不爭氣地流下了口水,實在是,太香了。

菜端上桌,牧桉端正坐好,翹首以盼。彌爾熱氣了邀請農父,三人圍坐在一起享受今日的晚飯。牧桉吃得最為開心,拿起的筷子基本就沒放下過,邊吃著還不忘誇讚彌爾的廚藝。

農父家屋子小,牧桉和彌爾擠在一間房內。人剛碰到床,一改剛才精神抖擻的模樣,牧桉躺在床上,虛虛地眯起眼。他側頭看向剛洗漱完的彌爾。就見他拿起揹簍,拿出了紅色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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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開始了,牧桉之前睡得迷迷糊糊之間,就看見彌爾手裡拿著紅色的東西,不知道在幹什麼,柴火昏暗的他也沒看清。

好奇心戰勝了睏意,牧桉撐著身體起來,走到彌爾身邊。

“彌爾,你在做什麼?”

聞聲,彌爾頭也不抬,答道:“做衣服。”說著,繼續忙碌手裡的事情。

做衣服,給誰?不會是給我吧。似是為了印證牧桉的猜想,彌爾將衣服舉起,對著牧桉的肩膀比了比,確認大小合適,面露滿意之色。

牧桉揪起衣服的袖子,邊緣的縫合用的都是緊密的小針線,針線的走勢清清楚楚,沒有多餘的雜線頭,可見縫製的人是何等的細緻。

簡直不敢相信。牧桉抬頭,面前的人面板黝黑,高頭大馬的,做起事來卻是如此細緻。完全,無法把兩者聯絡在一起啊。“辛,辛苦了。”牧桉拍了拍彌爾的肩膀,重新躺回了床上。

餘光看到彌爾還在低頭勞作,牧桉無意識地抿唇,想到什麼又淺淺地笑出聲。果然人不可貌相,彌爾外表看著如此粗糙的人,不僅洗衣做飯樣樣精通,連磨人針繡活也不在話下,做事情也極為仔細認真。

彌爾內心其實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吧。

這麼想著,牧桉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平日裡他很少做夢,但這次他竟夢到了自已八歲時的事情。

正是春日回暖之季,五歲的牧桉穿著奶孃繡的鵝黃色雲錦衣,艱難踮起腳,奮力伸手要去摘從紅牆外伸進來的桃花。費了好大力氣,他終於摘下一朵想送給秀姨,可等他回身,身後卻已空無一人。

“秀姨!繡姨你們在哪裡?”

小牧桉攥緊桃花,沿著宮牆的路一邊跑一邊喊,這諾達的牆院裡只有他一人的聲音在迴盪。可這紅牆一座連著一座,任由他跑得大汗淋漓也始終不見盡頭。

身後似乎有無數隻手,牢牢地抓著他,四周的景物明明在不斷後退,可他卻彷彿停留在了原地。想用力,可四肢綿軟無力,使不上勁兒。直到他因為驚慌,左腳絆右腳摔倒在地,那種無限後墜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渾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溼,牧桉狼狽的倒在地上。他還未來得及喘息,腦中突然鳴聲陣陣。周圍似乎站滿了人,他們將牧桉圍在中間,嘴中喃喃,都在說著同一句話。“牧桉,救救我。”

牧桉捂緊耳朵,驚恐大喊,“別叫我,別叫我!”

他越是抗拒,那些聲音便越是變本加厲。在他的精神險些崩潰時,一縷白光將閃過,一切歸為寂靜。牧桉緩緩抬起頭,只見一隻赤腳女子牽著兩頭白獸,從虛空中走來。

那女子頭上長有兩角,一身輕透白紗衣,周身散發著光,看不清她的模樣。她鬆開手,左側的白虎朝著牧桉走去,它眸中平靜無波,每一步都震盪出白波。一點點安撫下牧桉的情緒,所有的焦躁、恐怖、不安慢慢消失,牧桉渾身平靜下來。白獸越靠越近,直至化為一縷光直直衝向牧桉,與他融為一體。

一股力量自胸膛處蔓延,應是五臟六腑皆被震裂,可牧桉不覺一絲一毫的疼痛。

夢中的最後停留在黑色虛空消失,四周依舊是那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昏厥的牧桉慢慢睜眼,秀姨眾人圍著他哭泣不止。

他似乎躺在一個很溫暖的懷抱裡,那人緊緊摟著他,不斷的呼喚他的名字。看不清那人的模樣,只能看見他胸前掛著的白色祥雲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