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爾步伐很快,順著小路片刻不停地走。兩人很快來到寧安城附近,從山中遠遠望去,果然如翠老父說的那般,衣著甲冑計程車兵在城門盤查。
金城,那可是皇帝在的地方,能動用這麼多金城士兵之人,定是位高權重。雖知道這小子身份不低,但沒想到竟還與朝廷高官沾邊。彌爾收回視線,繼續趕路。
牧桉忐忑了一路,彌爾不問,可他快憋不住了。“彌爾,你不好奇嗎?”
“好奇什麼?”
“好奇我是什麼人,到底為什麼要南下。”
彌爾停下步子,從草叢中隨手拿起一根木棍,撐著地面,繼續面不改色地往前走。“沒什麼好奇的。難道我問了,你就會告訴我嗎?”牧桉愧疚地搖頭,“抱歉,彌爾,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師父說,兩人若要長久同行,便要彼此信任,誠心相待。可他瞞著彌爾的事情,又何止這一件。
“所以說咯,你是誰,於我而言不重要。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僱主就行了,不過呢,等到達目的地後,你可千萬別懶著不給錢就行。”
牧桉握緊拳,背對著彌爾,低垂下眼睫,眼底是藏不住的落寞。“不會的。三百兩,一分一毫都不會少你。”
“那就好,小公子可要記住今日的話。”彌爾語氣裡是止不住的高興,僅僅只是走幾百裡的路程,就能拿到三百兩,天下哪還有此等好事。只要有了錢,他就能找最好的醫師給阿母治病,也能送阿弟去最好的書院讀書。那這一路,再苦再累,又何妨。
寧安城中。
天色暗下來,又一天過去了,可他們還是沒有找到一點關於小皇子的訊息。荊六拿著畫像,單膝跪地上,雙手抱拳,“是屬下無能,還請將軍責罰。”
座上的人劍眉斜飛,目若朗星,馬尾高掛,一身金色流雲鎧甲更襯著面容矜貴清冷。這位便是,金城最年輕的少年將軍,十六歲時上戰場,用五年的時間步步攀升,氣勢謀略完全不輸老將,年僅二十一便以赫赫戰功升為主將。皇帝賜封號定北將軍,原名喚,無屹。
荊六想不明白,將軍拼死拼活將匈奴逼退十里,策馬回宮領賞,屁股都沒坐熱乎,為何又突然主動請命來找出逃的小皇子。
“過了這麼久,他還是這麼喜歡玩貓捉老鼠的遊戲。”無屹把玩手中的茶盞,眉眼皆是溫柔氣,“無妨。再等幾日便是。”
“只是。”荊六沒敢再說。這寧安城地處三峰交匯之處,是無論去往哪裡都必經的地方。若讓小皇子出了寧安城,再想找到可就更難找了。而且,最近天災頻發,朝廷賑災無果後便不管了,各地怨聲四起,有了藩鎮割據之象。出了寧安城,怕就算是皇上都不敢把手伸太長。
“我知道,我自會有辦法。”
無屹剛說完,就有人來報,說是找到了小皇子的下落。無屹領著人策馬疾馳,衣袂翻飛。他趕到時,院中的翠桃父女被士兵圍在中央。
翠老父被人推倒在地,眾人對他連踢帶踹,翠桃眼中含淚拼命的擋在父親身前,為首計程車兵,伸手欲要去扯人家姑娘的衣服。
見此,無屹手持劍,飛身下馬,手起劍落生生削下了那士兵的手。他冷著臉,一一掃過眾士兵眸中寒光閃爍。
“欺老者辱女子,是把我平日裡的話都當屁放了嗎!荊六給我全部帶下去,軍法伺候!”荊六領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們幾眼,帶著人把這幾人拖下去。
“慢著。”無屹看著剛剛被削掉手指的人,問:“他們可說了?”那名士兵著抱拳,回道:“啟稟將軍,二人無論如何也不肯吐露半個字。”
無屹擺手,人迅速被拖了下去,他緩步走向瑟瑟發抖相互依偎的父女兩人。翠桃惡狠狠地瞪著無屹,他和阿父本已經離開,但阿父捨不得家中的二兩臘肉,便折返了回來,誰曾想,這一回來就走不掉了。
“要殺要剮,隨你便!翠桃和阿父是絕不會背叛恩公的!”
無錯書吧恩公?無屹挑挑眉,附身靠近。翠桃神經緊繃,嚴陣以待。無屹薄唇輕啟,“翠姑娘,你且告訴我,他如今多高了?”
“多,多高?”一句話,把翠桃問懵了。她伸手比了比,“這,這麼高。”
“外貌呢?”
“恩公自是膚若凝脂,丰神俊朗。”翠桃說完,輕抽了自已一巴掌,哪有人用膚若凝脂形容男子的。她還想再找找別的詞彙,但無屹倒是對這個回答很是滿意。
他唇角上揚,忽地笑開。他從衣兜裡掏出五兩銀子,放到翠桃手中,“姑娘,多有得罪,這是在下的心意。你且帶著你家阿父,去醫館看看。”
“真,真的?”
“自然,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眾將士聽令,都給我通通閃開,給翠姑娘讓路。”
無屹讓開身,他身後的人也紛紛讓道。翠桃扶著父親,小跑著離開。
等跑遠,她才擔憂地看向父親,翠老父現在哪還有剛剛的虛弱樣,他從胸口掏出藏了許久的臘肉,那些官兵都踹在了懷中的臘肉上,他一點事也沒有,就是剛剛演得太過,不小心閃了腰。翠桃這才破涕為笑,帶著老漢離開。
荊六處理完人,走到無屹身側,不解,“將軍,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無屹在屋子裡轉了一轉,終於在一張床上發現了一根銀絲,他輕手拿起,放在眼前細細觀摩。“無事,他想玩,我就多陪他玩幾日。”他將銀揣入兜中,垂眼看向荊六,滿是威脅之意,“荊六,連你也不懂事了嗎?怎麼教你的,不該看的別看,可是要將你雙眼挖去你才懂?”
“屬下知錯!”荊六急忙低頭,“將軍,可皇上那邊?”
“你帶著人回去覆命,留三十精銳隨我繼續追。”
“是。”荊六躬身退下,腳下生風,馬不停蹄地去辦事。無屹坐在床邊,將皺亂的床布抹平。牧桉,真是許久未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