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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槐花開

縣令府。

劉虎疾步走入主院,單膝跪地:“回縣令,兩人已混入巡遊士兵中,可要攔著。”

範文翰背手立在院中,看著天邊月失神片刻,“不必。靜觀其變,切莫妄動。”

彌爾行事縝密不露痕跡,若非他們從一開始就暗中觀察,還真不一定能發現。院中的槐樹不知何時開了花,瀰漫著淡淡的花香。範文翰伸手摘下一朵放在手中,他抬手喚來隨從。

“花開正好,你們摘些送到廚房去,再給我做些槐花餅吧。”

下人應是。範文翰捻著花放在鼻邊輕嗅,熟悉的味道讓他恍然記起,曾有一雙素白的手將院中槐花摘下,細細研磨製成香甜可口的槐花餅。在無數個飢寒交迫的晚上,填飽了他飢腸轆轆的肚子。

也是那年槐花開的日子,他跪在她窗前,握緊她垂落床榻的手,哭得狼狽。不思量,自難忘。那日的痛苦,隨著年歲的增長變成日夜縈繞在心口的傷懷。溫柔的人兒,臨別前還寬慰他,說他是心有鴻鵠,定是要做名垂青史的好官的,不能為了這些兒女情長太過感傷。

為了完成她的遺願,也為了自已的報復,他渾渾噩噩的忙碌了大半輩子。曾經他也一度以為自已已成了她口中之人,可一夜夢醒他才驚覺,他自始至終,沒有護住她,也沒有守好百姓。

所以,是他做錯了嗎。

西苑。

牧桉穿著不合身計程車兵服跟在彌爾身後,他低著頭,極力降低自已的存在感,他們這一隊共七人主要巡視西苑的東門。

同一條道,反反覆覆走了不下十遍,他都快記住路邊的草堆開了幾株小花了,沒了一開始偷溜進來的緊張刺激感,有些昏昏欲睡。

“醒醒。”彌爾用手指彈了彈他的腦袋,牧桉晃晃腦袋,用力睜大眼睛,點點頭。他們這邊的動靜引來了領頭人的注意,他朝彌爾兩人投來一記眼刀。

彌爾打圓場:“我表弟剛來的,不太懂事。”領頭人見過彌爾幾次,有些印象,信了他的話,他收回視線,出聲警告:“注意跟上。”

“馬上。”

等人走遠,彌爾瞅著時間也差不多了,拉著牧桉趁夜走進暗處。過一會等另一隊巡邏士兵過來,又帶著他輕腳跟在後面。這是巡正門計程車兵,人要多些,沒人注意到後面莫名其妙的多了兩人。

快行至正門處,西苑上方的西廂房突然火光大亮,沒多久就聽到有人急聲喊“走水了。”巡邏首領火速安排部分人留守,其餘人去救火。

守衛的人變少,牧桉趁亂從正門走了進去。順著石子路,左拐右拐,入眼的是在月光下格外幽靜的湖泊,皎潔的月光潑灑而下,平靜無波的湖面像天然的水鏡,倒映出一輪新的明月。

湖中央架立著一座雙層六角亭,旁側高聳的樹投下一片陰影,將亭子籠罩在昏暗中,這亭上的寶頂和六處翹角遠看著如只長著角的鬼魅。越是安靜,越是詭異。特別是在金眼下,還有股股黑氣從湖面溢位,為整個畫面更是增添了些恐怖。

哪怕是見過不少妖魔鬼怪的牧桉都由心的覺得發怵,他輕喊彌爾的名字,無人應答。他回頭,身後是反射著月光的石子路,而路上哪還有彌爾的影子,他慌亂的又喊了一聲,依舊沒有聽到彌爾的回應。

這人去哪了?留他一個人在這,怪害怕的。

此時的彌爾正站在西苑入口的小門處,而他的對面是拿著劍擋在路上的劉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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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爾剛剛本在外把門,看牧桉順利進去了才抬腳跟上,誰知剛進門就被從暗處跳出的劉虎攔住,他急忙抽出劍回擊。他轉頭想叫住牧桉,誰知他越喊牧桉這小子跑得越快。

彌爾急著想進去,有縣令命令,劉虎是絕不讓他過去。兩人眼中都有火,下手毫不留情。幾招下來,都掛了彩。他知道劉虎,是範文翰的心腹,聽聞是縣令在野外撿的孤兒,培養至今。

此人武藝高強,如是對上很難脫身。他之前一直有意避開不與此人有交集,不知他是何時發現自已的。餘光瞥了一眼劉虎身後的路,垂下的樹枝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希望牧桉會沒事。

牧桉剛才沒事,不過現在可能有點事。

雖然不知道彌爾為何沒跟上,但牧桉緊記自已的任務。他壓下心中的恐慌,利用隱息術近距離觀察著湖面。湖水遠瞧清澈透明,湊近看卻是漆黑一片。

湖面照映著牧桉的臉,就好像他在觀察它,它也在凝視他。

冷靜觀察下來,牧桉驚喜的發現,以亭為陣中心,亭腳所指向的六棵高山槐為六個陣眼,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封煞陣。只是佈陣之人道力尚淺,又加上煞氣的日益增加,此陣已岌岌可危。

事不宜遲,牧桉掏出準備好的圓石,每塊圓石上都用硃砂畫了紅圓圈,他只需要將圓石擺在六個陣眼上,就可重塑一個威力極強的除煞陣。

只是這煞氣熏天的,讓他感覺一陣頭昏眼花,甚至都開始出現幻覺了,他好像看見有個老頭在他身後負手而立。牧桉搖頭,暗暗提醒自已,牧桉你清醒一點,千萬別被煞氣影響了,都是幻覺,是幻覺。

不過,那人怎麼看著有點眼熟。不確定,再看看。在牧桉轉頭的同時,身後的人也同時出聲:“牧小友,又見面了。”

!這人不正是前些天看見的範縣令嗎!

牧桉手裡握著石頭,拿也不是放也不是。他勉強嚥了下口水,這人能看見他,應該不是那隻黑水妖,他對自已的隱息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把石頭往後一丟,心虛地踢了一腳。心裡早就亂成熱鍋上的螞蟻,面上卻還在故作鎮定。

“哈,哈哈,是範縣令啊。範縣令這園林建得可真不錯,湖光山色的尤為好看,讓人走在其中啊,就好像進了仙境一樣。”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裝作很忙的樣子。牧桉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直視範縣令的眼睛。救命,他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來不及了,範縣令沒有理會他。他喚了聲“么兒”,一個黑色的影子在水中游來游去,它似乎並不情願上岸,但在範縣令又一聲的叫喚中,黑色的影子還是從湖中探出了頭。

黑色的粘液一樣的東西從岸邊溢位,朝著範縣令的腳邊靠近。牧桉大驚,是黑水妖!“快跑!”他下意識地喊出聲,但範文翰依舊神情自若地站著,甚至滿眼慈愛的看著靠近的黑水妖。

黑水妖上岸後,黑色的粘液凝聚成一個七歲孩童的模樣,只是這孩童通體呈黑色,瞳孔焦黑,縷縷黑氣從她的五官中飄出,何其恐怖,而範文翰卻似察覺不到般,蹲下身親暱地揉她的腦袋。

給牧桉整不會了。玩,玩這麼野的嗎?